黑暗之中,龙风行挣扎着循声望去,只见一枚豆大的烛火在不远处的木桌上点燃,幽幽烛光映出蜀皇严肃面庞。
见到他,龙风行冷哼一声:“皇兄生了一个好女儿,节骨眼儿上竟然还一心向着你。”
蜀皇挑眉:“寡人的女儿,自然是向着寡人的。”
此番龙风行计中计在太和殿引起宫变,他们本是应接不暇,幸亏阿容聪慧这才助皇庭躲过一难。
龙风行又道:“如今我又是皇兄的阶下之囚,皇兄可是想在此送我上路?”
这话说得平静,龙风行脸上却满是嘲弄之情,定定地看着自己的长兄。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便能为自己报仇。
可惜天意弄人。
想到此,他不由笑了。暗黑的牢房里,他干涩的笑意回荡,有些渗人,听得蜀皇平白皱了皱眉头道:“寡人不会杀你……十年前的事情,是寡人疑心太重,你心有怨怼我怪不得你。这次,寡人亦不会伤你性命。”
“皇兄是在怜惜我这个弟弟?”
龙风行笑意渐停,有些费力的抬起头来看向蜀皇,鬓角鸦发不知何时染上了雪色:“大可不必,本王不需要你虚伪的悔意。”
他若真是后悔,太和殿内便当签下禅位书,自裁谢罪。如今等到他再次变为阶下囚,他再掉两滴鳄鱼的眼泪,何其虚伪?
他不需要!
听他冷冰冰的话,蜀皇忽然也笑了,笑意很轻,恍惚之间龙风行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皇弟是不是觉得寡人罪该万死?对兄弟不忠不义,言而无信,过河拆桥?”
“你说呢?”
“若真是如此,皇弟大可放心,寡人一定走在你前面。”
说着,蜀皇忽然像是憋不住了似的,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他那袖口去挡,放下来的时候,明黄的袖袍上满是鲜血。
龙风行皱了皱眉头,蜀皇见状又是一笑,幽幽解释道:“寡人因病召你回京,鸿门宴是真,可也确实是时日无多。”
说着,他似是自嘲哂笑:“你也好,阿容也好,太子也好……都觉得寡人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那日上书房内,阿容看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父亲,只是在看一个心思莫测的上位者。
他们大抵都觉得他不将兄弟当兄弟,不将子女当作子女,可身在这个位置上,谁又能知道他心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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