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奴不敢反抗，却更不习惯这样站着跟穆岚讲话，依然乖顺的垂着头。

185cm的身高看起来倒像是比她矮了。

穆岚决定先跟他解释。

“那个帝国军士兵是骗你的……他并非帝国军人，那个畜生，已经被关起来了，他会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还不解气，我带你去找他报仇。”提起阿德，穆岚依然有几分生气，若不是当时急着救欢奴，她非得先好好揍他一顿，却没注意到听到这个消息时欢奴反常的平静。

他其实……早就知道，只是还固执的欺骗自己。

穆岚接着道：“我……我不知道这个治疗舱的药液有其他成分……但是怎么说都是，欺负了你……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随即郑重道歉：“对不起。”

欢奴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可听着听着便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头也抬了起来，就这样愣愣的看着穆岚，直到她躬身向他道歉，才如梦初醒。

“将……将军大人，您……怎么会是您的错，是欢奴淫乱低贱，扰了大人的清静……都是欢奴的错……”

？？？

被欺负了的人怎么反而开始认错？

穆岚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臂，那轻贱自己的话便戛然而止。欢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缓缓眨了眨眼。

“你……有地方可以去吗？”穆岚问他。

随即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刚刚洗过，及肩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散乱中透着几分随性，是欢奴不曾见过的模样，陌生，却又让人觉得亲近。

“我不是……哎，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穆岚终于说清了自己的想法。

“回……家？”

“嗯，首都星。”穆岚面色诚恳：“暂时要在那里住几年。”

欢奴当然知道穆岚住在首都星！可是……将军是什么意思？她……要把他带在身边吗？

欢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欢奴又沉默了，穆岚忙解释：“我不是……欺负了你就一定要你跟着我，只是……我得赶回首都星，怕……怕你在这边会受欺负……”想到之前欢奴差一点便死在她面前，穆岚神色暗了几分。

“我……只是想保护你。”

欢奴却又跪了下去。

虚弱的小狐狸泪流满面，眼角不断涌出泪来，他声音哽咽。

“欢奴谢将军，欢奴一定……一定好好侍奉将军。”

穆岚觉得欢奴好像又理解错了什么……

可不知道从何解释。

她把哭的可怜的小狐狸拉起来，抬手去擦他犹带着泪的微红眼角：“乖，不哭了。”

复又开口问道：“那个名字，太过折辱。小狐狸，你本名是什么？”

这一句与多年之前的景象重合，欢奴流着泪，给出了与多年前相同的回答。

“奴名，弦欢。”

好耳熟……

穆岚十年前为救冰离精神池受过损伤，自那之后便不时有记忆模糊的症状，如今虽然精神池完全修复，可一些回忆的细枝末节还需要被刺激到才会重新回到脑海。

就比如此时。

穆岚怔怔的看着弦欢，眼前却是多年前的景象。

那年，她在军中巡查，看到了十几个士兵在欺负刚送进来的军妓。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直观的凌虐。赶走了那些士兵，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军妓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只尚未分化的霜狐，是狐族中经常被作为玩物送给各方势力的一个分支，因咬伤了主人，便被送来了军中作为军妓。

她送了他伤药，跟他说不必害怕，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而后，便是这样带着笑问他：“小狐狸，你叫什么？”

尚且年幼的霜狐裹着她宽大的衣袍，脸上犹挂着未干的泪痕。

“回将军大人，奴名……弦欢。”

再后来，穆岚将那一批送来军中的军妓安排在了一个偏远星球的村落，只要他们想，便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过正常人的生活。

而从此，穆岚军中多了一条规矩。

禁制接收军妓。

回忆戛然而止，穆岚看向眼前依稀有几分当年样貌的弦欢，轻声道。

“弦欢……”

她唤着他的名字，而后叹息着将他拥入怀中。

“小狐狸，我想起来了。”

怀中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穆岚抬手揉了揉他绒白的狐耳。

“你又是何时认出我的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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