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帝失笑,“外头的人冲进来还指不定当朕失心疯了,樊子期这招用得好, 趁朕将精锐都派去南下的时候, 他竟将二十万大军都当了幌子, 自己带着小支队伍杀进了汴京城里来——一个没了双腿的人, 胆子居然还是这么大。”
“陛下预备如何做?”苏公公问道。
宣武帝坐在龙案后, 支着下巴靠在桌上,把表情切换成了一本正经,“和樊家有所联系、在这二十来天期间起异心动了手的, 全部揪出来了?”
“是, 陛下。”苏公公应是。
“那就好。”宣武帝做了个深呼吸,意味深长地笑道,“就让樊子期再高兴一会儿, 他围着皇宫,一时半会也不敢打进来。”
樊家一路北上,缺的是个名正言顺。
谁说胜者为王, 但造反这种行为多少还是要有个合理借口的。
譬如高祖当年起义推翻前朝便是因为启帝暴虐,民不聊生,那自然一呼百应;而樊家现在不明不白就扯了军队北上打汴京,和穷凶极恶的反贼没有任何区别,即便真改朝换代了也要叫人记下来唾弃一辈子当皇室污点的, 杀再多的人也堵不了悠悠众口。
宣武帝知道,樊子期在举兵杀入皇宫之前,还需要一件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取得。
“现在就要看……席向晚能不能拦得住樊子期了。”他感慨地说,“你说,宁端回来知道这些,会不会砍朕一刀?”
苏公公是跟了永惠帝大半辈子的老人,他看了一眼宣武帝,规规矩矩道,“陛下放心,宁大人有分寸。”
宣武帝心有戚戚,“没错,他更可能抱病在家养伤个一年半载,好把朕累得过劳死。”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将手边取出的玉玺拿起把玩了片刻,而后慢慢道,“朕还当朕和父皇会是不一样的人。”
苏公公这回没有接话。
宣武帝沉默片刻,嗤笑着将玉玺放下,道,“杀的人多些也没什么不好,叫他们越怕朕越好。有宁端看着,朕成不了启帝那样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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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被一群人从外头围住堵了起来的消息,席向晚第二日刚起身就从翠羽的口中听说了。
她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翠羽,“只围不打?”
“围了有一个多时辰,还没动手,只在外头守着,宫里头也没动静。”翠羽咽了口口水,她的手下意识搭在自己腰间,“夫人,怎么办?现在马上动身出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出去……”
“走得出去。”席向晚淡淡道,“樊家带来汴京城的人数多不了,围住皇宫便差不多是极限,出城不会太难——可我为什么要出城去?”
“夫人!”翠羽急了,“我看那樊家肯定是要冲着您来的,您没听之前那易启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