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深吸一口气,在街道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提灯朝着前方扬声喊道,“——宁端!”
月光下的那人转回了脸来,素来冷淡的面上带了清晰可见的惊讶动容。
席向晚跑得狠了,扶墙急急缓和呼吸,提在手中的灯笼也跟着上下晃动不止,灯火飘摇似的架势让宁端惊了一跳。
他直接松开坐骑的缰绳,毫不犹豫地转头往席向晚跑去,胸膛里滚烫得好像再多看她一眼就能烧起来一样。
就在席向晚自觉喘匀了气,扶着墙往前继续走的时候,酸麻的小腿一软,朝地面跌了下去,身子才刚刚下坠,就被赶来的宁端迎面拉住提起,竟是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席向晚却没顾着害羞,她顺势揪住宁端腰侧曳撒的布料,抬头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不高兴了,为什么?是因为樊子期?还是我说了什么令你不满意?”
宁端被她这一连串问题质问得哑口无声,想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咽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才低声否认,“都没有,今晚很好。”
他说着,就想松开扶住席向晚的手,后者却没让他如愿,耍赖似的踮脚往上又凑近了些,清亮眼眸里带着几分强势的咄咄逼人,“宁端,我不想你也骗我。”
而宁端只想将席向晚从自己的胸口移开,生怕她听见自己的心下一刻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我被山贼围堵之后,你说你我都有难处,因此可以商议假定亲,将所有人都骗过去,各取好处。”席向晚说到这儿,有些气竭,停下来缓了口气,素来苍白的面容上泛着奔跑过后的红晕,头发也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鬓边,水灵灵又带了怒气的模样分外鲜活,又撩人心弦。
宁端险些就伸手去将她的发丝轻轻拨开,但席向晚很快又吸了口气,根本没给他走神的时间。
“我是因为要躲避樊子期锲而不舍的求亲,可你呢?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嵩阳长公主——”
“可上门来席府提亲的人,好巧不巧就是嵩阳长公主!”席向晚微微抬高了声音,她不偏不倚地直视宁端的眼睛,不许他逃避,“你那日说了假话,嵩阳长公主根本没有想要强行将你和谁家的姑娘牵线,否则她不会来替你提亲。”
宁端脑中一瞬间飞过了许多东西。
他甚至在这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想到了五六个理由和借口,每一个听起来都像模像样,谁也轻易找不出漏洞来。
可这些理由和借口能不能说服席向晚?
宁端不知道。
他只清清楚楚记得席向晚前一句话,她说“我不想你也骗我”。
“若我不能骗你,便找不到原因帮你。”最后,宁端慢慢开口道。
席向晚放轻了呼吸,但仍然揪着宁端的衣服,“你大可以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