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封闭的雅座之后,席向晚才轻出一口气将身上灰扑扑的斗篷兜帽摘了下来。
坐在对面座位上、原本懒洋洋靠着的樊承洲一下子直起了身体,他下意识地左右一看,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我出去避一避?”李颖道。
“不,你不能离开,会惹人怀疑。”席向晚阻止了她,才看向樊承洲,笑吟吟道,“樊二公子,久别了。”
“不过这一两月的功夫——”樊承洲撑住了三人之间的矮桌,“是你让李掌柜约我来此见面的?”
“是。”席向晚不闪不避地点了头,“我有话要对你说。原写封信让李掌柜转交也可,但要当面说,才能让你真的信我。”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樊承洲皱眉,他有些坐不住。
席向晚这么乔装打扮来此,定然也是知道他们二人不该私底下见面——若是让一心要娶走席向晚的樊子期知道了,这事可没那么简单就能带过去!
虽然樊承洲不知道樊子期为什么非要娶席向晚做正妻,但他知道的是,樊子期绝不会愿意将席向晚拱手让人。
哪怕亲兄弟也不行。
樊家的爪牙遍地都是,即便鱼龙混杂的勾栏瓦肆也未必就安全——
“不过信……我还是写好了。”席向晚将一封薄薄的信推到樊承洲面前,“你可以先看过,再问我究竟有何居心。”
樊承洲狐疑地看她一眼,终归还是打开来看了,视线刚扫过第一行字就惊得险些跳起来,“你——”
“嘘。”席向晚立刻朝他竖起了手指。
想到自己虽然在雅座中,却也是大庭广众,樊承洲将声音压低下来,盯着席向晚的眼神却没有先前那么平和了。他快速将信逐字逐句地看完,而后随手将信撕碎扔进一旁的碟子里,提起茶壶边倒水边道,“你怎么知道的?”
席向晚看着信纸上的字迹被热水晕开,不自觉地笑了笑,想起这人曾经也喜欢这么将信件毁去,顿时有些亲切。
虽然她和樊承洲当年是赶鸭子上架、没有比互相更好的成亲人选所以将就着过了一辈子,两人之间比起夫妻更像是兄妹,连床都是分开的,但好歹是有过十几年夫妻名分的人,对彼此自然极为了解。
因此,尽管樊承洲的语气不善,席向晚也不动怒,她笑着道,“樊家神通广大,不知道我和谁定了亲吗?”
李颖在旁一愣:姑娘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定亲了?
樊承洲眯了眯眼,想起樊子期对宁端一直以来的忌惮,倒也解了他的疑惑,“都察院知道这么多?宁端又准你将这些事情随处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