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将笔缓缓放下,脸色铁青地听着朝中位极人臣的两人对质。
“这些陛下都已经知道了。”秦北渊道。
“可秦相一直没说,要豁出性命去换殿下安然的,是陛下的命。”李承淮道。
他讲话仍然是那样温文尔雅,好像每一个字都是精心雕琢过才吐出口的,令人听了便身心愉悦。
可这样温润如玉的嗓音讲出来的话却叫薛振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沉默了半晌后,薛振按着龙案一字一顿地问,“果真如此?”
“臣尚不能确定。”秦北渊平静无波地道。
“——那李尚书又是哪里来的言之凿凿?”薛振冷笑着问。
“陛下上次突发急病又无缘无故好转,不正是因为秦相在家无事、试了试虫笛能不能被自己吹响吗?”李承淮问道,“秦相一吹笛,陛下便昏迷不醒;他一入宫,陛下便醒转,岂不怪哉?”
秦北渊沉默不语。
李承淮微微一笑,道,“秦相这样的聪明人,不该猜不到其中的联系才对。朝中不是早有那句传言——陛下与长公主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下来?”
他说完,抬头看了薛振的方向,温和又咄咄逼人地问。
“敢问陛下今夜可愿去长安巷?”
☆、第 114 章
李承淮的双眼从来看不出他是个盲人, 明亮又温柔, 像是春日里的暖风。
此时被这双眼睛盯着的薛振却如鲠在喉。
李承淮和秦北渊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 他刚才全部都听清楚了。
可细细品味他们话中的意思, 却让薛振如坠冰窟。
“传闻是真的?”薛振喃喃道,“那不只是肖忠的离间之计?”
也就是说——数年前他误打误撞,是真用昭阳的命换自己多活了这四年?
“而你今日……”薛振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秦北渊, 一字一顿道, “打算解蛊。”
若秦北渊真的猜想到各种佶屈聱牙, 那么今日他就是用他自己的性命和薛振的性命同时去当了赌注。
想到这里,薛振冷笑起来,“竟连这也没告诉朕。”
他几乎是被气笑的,但往深处一想, 这又确实是秦北渊做得出来的事情。
秦北渊连虫笛都能造个假的犯欺君之罪, 为什么解蛊的凶险要对他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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