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衣也立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半路他突然脚步一个虚浮就摔了,那时她还能扶一下。
——当然扶是扶不住的,恐怕结果是两人一起摔了。
但顾南衣还是不放心地一路跟着秦朗走这五六步路到了床边,监督着他脱了鞋躺下、又掀开被子钻进去,方觉得舒了口气。
她正转身要去桌边重新坐下,秦朗却道,“你别一个人乱走,很危险。”
顾南衣:“……”这把她当三五岁小孩儿看管着呢。
她耐心解释,“不乱走,就在桌边坐着看看话本,到你醒来我都不会出门。”
秦朗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又突然开口,“这是客栈的被子。”
顾南衣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这位新任醉汉有什么对于被子的意见要发表。
“但我觉得闻起来已经有了你的味道,”秦朗说,“盖着很安心。”
顾南衣翻书的动作一顿,扭头去看秦朗的表情。
——他一点为难害羞也没有,好像这话本来就应该被人这么直白坦率说出口似的。
“那你盖着好好睡。”她只能道。
“其实……”秦朗当然不会好好睡,他自言自语似的接着道,“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美得不像俗世中人,但我怕你是追杀我的人找来的,所以没理你。”
顾南衣:“哦。”可不是嘛,刚在栗山村住下时,天天说她是妖怪。
“你送我的匕首,被我用坏了,但现在我还收着。”秦朗又说,“别人求平安符、开光佛珠,我有你送的匕首就觉得比什么都安全。”
顾南衣一手捧着话本,另一手却托腮盯着秦朗,专心听起他的滔滔不绝来。
倒要看看他能酒后吐真言到什么地步。
她见的人也算是够多了,第一次见到喝多了酒就真把自己平时不说的心底话一箩筐倒出来的。
——都不用她问就自己说个不停,简直是拦都拦不住。
也不知道秦朗醒来后记不记得,又会是什么心情?
“其实我不想你去汴京,但你活下去更重要。”秦朗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道,“我知道你会遇见什么人……但我到汴京之前设想得还是不够全面。”
“比如?”
秦朗看了她一眼,动作并不明显地撇撇嘴,“我光知道你的爱慕追求者多,不知道这么多。”
顾南衣有心解释那些不是爱慕追求者,想想对一个醉鬼也没什么好费力气解释的,遂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还行,我能顶住。”秦朗认真地道,“我喜欢你,这没办法。”
顾南衣翘起嘴角笑了笑。
秦朗在床上翻了个身,侧躺着面朝顾南衣的方向,像是说够了似的暂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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