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三天前的晚上顾南衣的表现无可挑剔, 秦北渊和薛振都被她用话捅了个心口对穿, 若是言辞能杀人, 那两个已经在这院子里死去活来过很多次了,秦朗对她没什么不满。
他气的是自己来汴京的安排付诸东流,还让顾南衣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了那两个人。
“我也未必会马上就死,”顾南衣想了想, 试探着道, “说不定再过几年,又能有别的转机。”
秦朗:“……”小孩也不会信这异想天开、白日掉馅饼的话。
“也不是你的错。”顾南衣对秦朗这总是跟他自己暗自较劲的毛病没有办法, 温声道,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不是换了个身体, 谁也没想到蛊虫有令人返老还童之效不是?”
醒来的这三年多来, 顾南衣还一直当自己是某种志异话本里的借尸还魂——否则她怎么长不大?
因而顾南衣压根没想到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 甚至还从皇陵中悄悄跑了出来。
“醒来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顾南衣若有所思地道,“我醒来时,便是在河边见你第一面时。”
秦朗道,“离皇陵有好几日的路程。”
“我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衣服。”顾南衣支着下巴道, “可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将我从皇陵里偷出来而不惊动任何人?”
“万一宣阁也没死呢?”秦朗问,“既然你活着,他说不定也是假死。”
“纪长宁都去他墓中翻个底朝天了,”顾南衣蹙眉道,“况且,宣阁是我看着死的。”
秦朗看了她一眼,总算坐了下来,似不经意地问,“宣阁对你很照顾?”
虽然一直只听旁人提起宣阁,但秦朗总觉得宣阁对顾南衣过于重视了。光是听那些他人口中的侧面描述,秦朗都觉得宣阁说不定是为了顾南衣而死的。
然而顾南衣的回答却出乎秦朗意料的干脆,“没有,宣阁对我从来没给我好脸。”她顿了顿,道,“不过他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秦朗:“……”跟秦北渊一个路子的?
“不过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顾南衣漫不经心地说,“现下就连宣阁死时候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但想来他安排了如今的一切,大约多少也对我有些愧疚之情。”
“愧疚?”秦朗皱眉,“他逼你做过什么?”
“是他将我带回汴京的,”顾南衣道,“这么说吧,他一开始并不将我当做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而是一件没有感情的道具。”
“但他和从前的皇帝都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把你带到汴京的理由。”
“这确实不好查,”顾南衣颔首,“我也只知道自己从前是南疆人,叫顾南衣。”
秦朗的动作猛地一滞,他倏地看向顾南衣,“你出身南疆?”
顾南衣失笑,“这我不是早就同你提起过?不过我应当出生不久就到了汴京,并不记得南疆有关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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