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道了声好正要跟出去,眼角余光瞥到妆奁边上放着本看起来常常翻阅的蓝皮册子,却没写书名,好奇道,“南衣睡前也读书么?”
顾南衣道,“话本倒是看,读书便不了,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看得头疼。”
——都是从前看那些溜须拍马、洋洋洒洒几千字写不到点儿上去的奏疏落下的毛病。
“那这本是……”
顾南衣回头瞧了眼,漫不经心道,“是我用来记东西的,闲时便翻一翻。”
苏妩恍然,“是家中账本?”她往门外看了一眼,不悦道,“这事儿怎么让你来干,明明钱都放在秦朗那儿,该他自己好好记着才是。”
“区区两口之家,能记多少帐,”顾南衣失笑上前将册子放回了柜上,“不过一小会儿便能理清的事情罢了——走吧。”
苏妩不疑有他,同顾南衣一道出了屋门,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道,“这算哪门子的两口之家,秦朗他是个寄人篱下的,养家赚钱的可是你,他合该好好做饭打扫干活儿!”
“顾姑娘!”李承景闻声抬头,满面红光地行了一礼,“大哥去了皇陵祭天,叮嘱我务必同你道一声好。”
杜云铮立刻接上,“云照那小子抽不开身,缠着我让我把他的礼带到,顾姑娘务必收下!”
苏妩瞧他们两人杠上,也不甘示弱道,“我也带了礼来的,一会儿饭后就给南衣打开看看。”
顾南衣对他们这幅闹哄哄的样子已经日渐习惯起来。
从前在宫中时倒没这么闹嚷,大约是她如今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反倒叫人轻松了下来。
秦朗强势打断三人的对仗,“先吃饭。”
他不发话还好,一说话顿时是三人的仇恨一下子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苏妩怒目而视,杜云铮和李承景虽然没亲眼见着小年那天秦朗的胆大妄为,但也都听说了一遍,对秦朗简直鼻子不是眼睛,就差一句“竖子尔敢”了。
顾南衣淡然无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坐到桌边腾出的空位,低头尝了一口热乎乎的甜汤,愉快地眯起眼睛。
耳旁几人叽叽喳喳谁也不让谁的争执声显得她跟坐在街边似的,倒阴差阳错地带了点儿市井味。
顾南衣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的争吵也没听进去,全跟树梢上的鸟叫归为了一类。
当她慢吞吞将一碗甜汤喝完时,又有人敲响了门。
“顾姑娘,在下纪长宁。”门外人道。
苏妩几人停止争吵,互相看了一眼。
秦朗和苏妩倒是知道纪长宁曾经和将来的作用,可杜云铮李承景便都是一知半解了。
苏妩和秦朗交换了个眼神,回头朝杜云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
杜云铮哪里乐意,又给李承景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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