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被接到宫中的事情,顾南衣倒是还记得的;更早的事情,她原本也是同他提起过的。
……但再过些日子,就说不定了。
顾南衣醒来三年多, 忘却了近二十年的记忆,身体却一岁也没增长。
仿佛像是有谁想将她永远存封起来、只停留在某一段时间里,不老不死似的。
“你也见过先帝?”秦朗又问。
顾南衣说过她辅政时二十岁出头,那先帝驾崩便差不多是她能记得最早的事情了。
“见倒是见过。”杜云铮皱眉回忆,“那时候太小,刚会蹒跚走路的年纪,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说话声音很严厉,给我差点没吓软了。”
顾南衣在旁听着秦朗套杜云铮的话,这小子还傻乎乎地一桶一桶往外倒,不由得有点好笑。
借着杜云铮的叙述,顾南衣也试着翻阅起自己记忆中的先帝来。
确实记得的不太多了。
所能想起来的,不过是先帝一病不起到他驾崩托孤的那短短一两年。
记忆终究不是卷宗,可以简简单单地按照年月日便分类划线。
顾南衣无法确定自己的记忆被忘却了多少,但反复自省后,她能确定的是另外一件事。
随着记忆的消失,她对那份记忆的情感也随之消失。
好比顾南衣明知道自己是该敬重先帝的,这份“敬重”如今却成了一种没有情感的认知。
回想起先帝的脸时,顾南衣对他一丝该有的动容也没有,像是想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从前顾南衣听说过有人摔一跤或落水便坏了脑袋,将从前的事情都忘了,却不知道她也会有这天。
这感觉不由得令顾南衣有些新奇。
秦朗却同顾南衣全然不同。
他从杜云铮嘴里套出不少情报,便毫不留情地将人一脚踢走了。
“秦北渊派人去探墓了?”顾南衣随口问。
秦朗顿了下才应声。
他看了顾南衣一会儿,道,“你不害怕?”
“怕什么?”顾南衣道,“我虽然将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忘了,可那时学会的知识才能可不会轻易忘掉。”
“如果……”
秦朗说了两个字,却没继续下去。
等顾南衣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秦朗才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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