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公子坐。”顾南衣淡淡道。
只这一句根本算不上是礼待的话,却算得上是顾南衣同薛振说过态度最平和的一句话了。
薛振正要上前坐下,却见顾南衣的视线从他身上移了开去,落在他身旁。
薛振敏锐地扭头一看,见到秦朗正笔直地站在身边三尺远的地方,浑身冷厉。
见过不少将领,薛振能分辨得出从秦朗身上发散出来的正是轻微的杀意。
秦北渊的儿子手上见过血。
薛振刚想到这里,就见顾南衣往前两步,伸手温柔地抚了抚秦朗的头顶,又滑下去像是嬉闹似的轻轻揪了他的耳朵,“你也来坐。”
薛振立时沉了脸。
如果换作往日,秦朗早就在这时候扭脸避开顾南衣的动作,可薛振跟毒针似的视线刺在身上时,秦朗反倒不动了。
他任由顾南衣像是哄孩子似的捏了自己的耳垂两下,才应了一声好。
接着,秦朗果断地坐在了顾南衣身旁,只给薛振留出了一个隔开的遥远座位。
薛振哪怕在丞相府里也没受过这种冷遇,更何况是秦北渊的儿子秦朗!
“邵公子?”
薛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一声不吭地落座了。
“有话快说。”秦朗毫不留情地道。
薛振冷冷横他一眼,“我这次来,想同顾姑娘讲昭阳长公主的事情。”
*
纪长宁虽然终于是被护送进了汴京,但他不愿意说的事情,也没办法从他脑子里扯出来。
心腹拿这个没皮没脸的纪长宁没办法,只能送到丞相府里去找秦北渊。
进丞相府之前,纪长宁又是好一阵奋力挣扎,四个侍卫合力才将他给押了进去。
心腹没直接带纪长宁到秦北渊面前,他先特地去找秦北渊报了这次离京所见所闻,又将纪长宁性情大变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北渊也记得纪长宁曾经的意气风发——他们两人的岁数差得并不太多,当时也有不少拿两人来互相比较的声音。
只是纪长宁迅速陨落,秦北渊却从横空出世一路走到了如今丞相的位置上。
“无事。”秦北渊道,“带他过来。”
见秦北渊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心腹立刻放心不少,转头出去将大喊大叫、极度不配合的纪长宁提进了丞相府的书房里。
纪长宁原本还又踢又跳的,见到秦北渊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甩了甩头撇开落到嘴里的头发,发出响亮的一声“呸”,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心中有怨,我知道。”
听了秦北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纪长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他正要说话,却紧接着就被秦北渊的第二句话给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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