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得计眼瞅着要进宫了,你往她身上攀扯什么?”骆氏嚯地一声站起来,宽大的杏色锦袖一甩,狠狠地擦过骆得计的脸面,三两步走到夏芳菲面前,强忍住要爱抚她的心,一巴掌甩过去,冷笑道:“你是要逼着我死?夏家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只有得计荣光了,我才有一线生机,你……”扶着额头,几乎要昏厥过去,须臾又要去拉扯夏芳菲。
骆得意、骆澄赶紧拦住骆氏,骆得仁也施以援手,趁机在柔敷手背上揉了一揉。
柔敷心中厌恶,不好发作,只抱住夏芳菲。
“琴娘!胡闹!逼死了我,看得计如何进宫!”骆澄咳喘着,身子向后倒去。
骆氏、骆得意赶紧扶住骆澄。
“咳咳,我病了这么久,差事早叫人顶了,一家子不为我的官位着慌,竟然……”骆澄说不出话来,高大的身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指着夏芳菲道:“芳菲,你起来。”
“舅舅,芳菲是来负荆请罪的,若才跪了一会子就起来,岂不是显得芳菲心不诚?”夏芳菲脸上火辣辣的,低着头,只看身下的毯子上的腊梅图案,再不看旁人一眼。
“叫她跪着!”骆氏道。
“胡……”骆澄咳嗽着,胸口起起伏伏。游氏赶紧端了清水给他喝。
“都起来,谁都不许胡闹。”骆澄说完,才觉自己的话一点威信都没有,骆得计依旧在桌边月牙凳上坐着,骆氏依旧满脸气愤,就连夏芳菲,还依旧跪着不动弹。“都当我是废人?我病到如今才起身,家事外事一概不知,不知芳菲被调戏了一下,怎就要出家了?还有,得计,你这又是什么鬼样子?”骆澄昔日是十分疼爱骆得计的,不然,骆得计怎会有那么活泼的本性?望见骆得计不伦不类的打扮,他先伤心起来。
“舅舅只管问得计。”夏芳菲并不起身,打定主意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病猫发威
黄昏已过,屋子内渐渐昏暗下来,院子里的歌舞升平衬得室内一席残羹冷炙越发寥落。
“得计,你说说吧,到底为何会闹得那么大?”骆澄问,那日乘着小舟过去,夏芳菲衣衫整齐,只是神色不对,想来应当只是被敏郡王调戏了,怎地如今骆氏就跟夏芳菲势如水火了?
游氏丰盈的身子凑到骆澄跟前,拿着白胖丰腴的手抚在骆澄胸口,“老爷还不知道,自从上年起,长安城里人人都得了红眼病,唯恐别人家的女儿好,进了宫,将自己家的比下去。芳菲容貌过人,自然招人妒。也是妹妹耳根子太软,听人几句,就先作践起外甥女来。”
骆得仁、骆得闲微微撇嘴,却不敢顶撞游氏。
夏芳菲心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旁人如何都罢了,得计,你那日虽救不得我,今日当着自家人的面,好歹将那日你见到的事说一说呀。”
骆澄立时转向骆得计。
骆得计为难道:“父亲、阿娘、姑姑,我那日连头都不敢抬,能看见什么?”眼眶一红,眼睫上挂着一滴露水似的泪珠,在昏黄的烛光下,叫人看着委实心疼。
骆澄点了点头,骆得计的话合情合理。
“那,得计,你可曾听见了什么?”夏芳菲又问。
“……只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骆得计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