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岁禾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说,“不难看。”
沈映安错愕,不知道怎么接话。
岁禾转身拽了张凳子,坐在沈映安的面前,两人终于平视,岁禾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纤细无比。
她一边把脉,一边道:“疼吗?诶...本王说的是哪门子的废话,自然是疼的,没事儿,男人身上有疤痕,是我们的功勋章。”
岁禾自顾自的说给沈映安听。
后者鼻子有点酸。
其实沈映安幻想过很多次,有人能问他疼不疼,这个人可能是父皇,可能是自己的奴才,可能是一只猫一只狗对着自己叫唤,谁都行。
每次受伤,他都想有人来安慰安慰他。
但是没有。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
于是沈映安在日复一日中渐渐麻木。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问他的,竟然是敌国的摄政王,是一个本该和自己是敌人的人。
这个人正皱着眉看着他身体上丑陋的疤痕。
眼中又藏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愫,有难受,有愤怒,似乎...还有心疼。
沈映安的心跟着颤了一下,他小声说,“其实...其实他们很久没打我了,因为怕我来的路上死了,在我被选做质子前的两个月他们都没打我。”
那是他过得最舒服的两个月。
岁禾现在就想立刻踏平月氏的王宫,她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生气,“没事,等你变强大了,你就能把你受的伤千百倍的奉还回去。”
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头一次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同以往不同,少年现在的笑容明朗,不是精心伪装过的,不是小心翼翼的,是真正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笑。
岁禾揉了揉他的脑袋,缓缓的将第一枚银针扎入了他的穴位中。
“蛊虫不会一次性引出,它在你体内十几年,本王现在要让这虫子沉睡一段时间,避免他继续共享你的血肉,等你身体好些了长得壮一些,本王在进行第二次的施针,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
沈映安点点头,“好。”
眼前的人是月氏都闻风丧胆的冬幽摄政王。
他捻着针,利落的扎进他的穴位中,但又藏着一点小心翼翼,像是怕他疼似的。
沈映安不自觉的就卸下了心里最深处的一点点防备,“王爷,我有些事情很纠结,我能问问你的看法吗?”
岁禾一边施针一边说:“能啊,说罢。”
沈映安悄悄松了口气,“王爷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叛国之人,明明月氏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可我还是背叛了他们。”
这是沈映安内心最纠结的部分。
感性让他恨月氏那个地方,恨那个地方除了他母妃之外的所有人。
但理性又让他觉得,自己身为月氏的皇子,不仅自己暗中培养实力准备逃走,现在甚至和敌国的摄政王合作,就连心里唯一的小秘密都说了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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