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当年的真相显然并不重要,大爷大妈一个个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当年肖家发生的事情。
版本已经从他口中这个吃喝嫖赌,发展成了杀人越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倒确实是牛黛。
一向喜欢嚼别人舌根的牛黛,杜撰了一大堆有关于肖家家道中落的故事。
版本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的将肖家一家人,都杜撰成了生活在京城阴影里的败类。
“后来这些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我娘的耳朵里。”肖洛跪在那,提到他母亲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安,“我娘自那时开始,变得少言寡语,郁郁寡欢。”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就算是背上一身债务,她都没有埋怨过我爹,为什么在街坊四邻的口中,我们家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肖洛蹙眉,抬头看着李锦:“我们家做错什么了?我们难道不应该救那孤儿寡母一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难道不应该想办法赚钱还债?”
公堂极静。
他问的不是李锦,他问的是这苍天,是这乾坤,是这所谓的正义。
是这明镜高悬的匾额,是那高高在上的大魏律令。
“后来,我娘思虑极深,身体便经不住这样的消耗,每况愈下,猝然长逝。”
肖洛说这些的时候,神情麻木的看着李锦。
半晌,他轻笑一声:“我娘丧事都还没办,放贷的就来抢人了。”
“棺材还停在院子里,我妹妹一身孝服,就被四个壮汉一把绑走。”肖洛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一直挺得笔直的腰杆,渐渐弯了下去。
他额头点地,声音哽咽:“她在我眼前被人抢走,我爹被打成重伤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一命呜呼。这些,一转眼,就成了我们把唯一的妹妹卖掉!卖到烟花巷子!卖到豪绅的府邸!说她做烟花女!说她做别人的小妾!”
“她那时才只有六岁啊!六岁啊!你知道我有多想撕烂她的嘴巴么!你知道我有多想捶爆她的头么!”
“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我们这样,努力拼命靠自己的双手奋斗的人!却要遭受这样的变故!”
肖洛猛然抬起头,佝偻着腰,怒目圆瞪,面颊涨得通红,直直的瞪着李锦,一字一顿地质问他:“我错了么?!我们家错了么?!”
李锦凝视着他咆哮的喘息,许久没有开口。
牛黛是个八卦的人,总是喜欢在一群人里,谈论她的儿子有多么的优秀,谈论她的儿媳妇有多么的能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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