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静默,长宁深吸一口气,在腰间玉坠中摸了摸,摸出把精致的银质匕首,递与少年。
“拿着。”
匕首内藏有三道她的剑气,必要时候,可以退敌。
少年身子颤了颤,犹豫瞬刻,伸手接过了匕首。
见少年接下匕首,长宁压下仍在乱颤的长剑,没什么情绪的眼眸看向他,声线清冷:
“别再跟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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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乾元宗禁地。
感受着铺面而来的冷风,裴照在陡峭山崖前缓缓站定,望着沉雾翻涌的崖底,一双狭长凤眸中翻涌着痛楚。
两百年……距离阿宁落下这悬崖,竟已过去了两百年。
这两百年里,他始终无法面对这件事,用酒,或者用药,他都有尝试,可那些东西如何也无法麻痹内心的悲痛。
于是,他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仿若只要不再踏入此地,就可以当做当年的事没有发生过。
阿宁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她还会回来。
他这样告诉自己,将那些悲痛情绪尽数压在心底,表面上仍是那个盛名在外、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仿若已经将那些旧事放下。
可此回,当明灯堂长老传来消息,说禁地有异、请他走一趟时,他拒绝的话语在喉口滚动数遭,终是没有说出口。
纵然心里千百般逃避,纵然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可他知道,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从那一幕里走出来。
阿宁满身是血、毫不犹豫地仰身坠下悬崖的那一幕,已然成了他如何也忘不去的心魔。
所以,在看到那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古怪红衣女子的时候,他心头狂跳,一瞬竟生了妄想——
有没有可能……是阿宁回来了呢?
可他今日提前进入秘境,忍着瘴雾环绕一圈,也没有瞧见什么红衣女子。
而这周围的景象,仍保持两百年前的模样,枯藤盘绕,只剩副空架子的怪林缭绕着浓郁的紫黑瘴雾。
其下,是寸草不生的荒地。
叫人如何也回忆不起,这里最从前,是何等花团锦簇、草木繁盛的模样。
“师兄……你说,明年这时候,迎春花会照旧开吗?”
这是阿宁最后留给他的问话。
那时的他已经慌乱到不行,自然是想也未想,满口肯定地想要安抚她。
可如今,时隔两百多年,再次站在这后山禁地,裴照看着那满山荒芜,眼眶酸胀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