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迟鉴。
她瞬间安心。
所有的力气骤然散去,她身子一软,安然地在他怀里晕了过去。这一路昏昏沉沉,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力气重新睁开眼睛。
后背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许。
“先喝些水吧。”迟鉴用木碗装了些清水,递到顾栖迟嘴边喂她喝下。顾栖迟艰难地吞咽着,可口腔与喉头的血腥味仿佛半点没有消散。
迟鉴收回手,她却一眼看见了他手掌中的刻骨伤口。
“你受伤了?”她即刻开口,嗓子处传来撕裂的痛楚。她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好几声,将喉中的瘀积的血吐出。
迟鉴抬手将她唇边的血擦干。
他继续扯着手上的布条为顾栖迟包扎伤口,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很轻:“与你比,便不算是伤了。”
他将顾栖迟后背的伤都简单处理好,小心翼翼地扶着顾栖迟重新躺下。现在......只剩下她胸口的那道伤没有处理。
顾栖迟没有错过迟鉴通红的眼眶与脸上的泪痕。
她唇角微微勾起,艰难地抬起手指,轻轻触了触他脸上的一处伤口:“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还哭。”
“我又没死。”顾栖迟自嘲一笑。
“是我的错。”迟鉴一眨不眨望着她:“我应该更快一些。”
“与你无关,那些暗卫难缠,你已经够快了。”顾栖迟并不在意,将男人眉间的郁结抚平。她望了望四周:“我们这是在哪里?”
“苗域北侧的度迦山上,等伤口处理完,我们便去前面的达州。”心上的巨石犹在,迟鉴扶着顾栖迟的后脑将她温柔放下:“你胸口这处伤太深,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等到了达州再好好处理。”
他伸手快速解开顾栖迟破碎的衣服,动作利落,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栖迟眼中快速闪过的一丝慌乱。
顾栖迟欲言又止,可迟鉴已经解开外衣,拿开两个被血浸透的馒头。
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你怎么还带着束胸?”迟鉴拿开馒头除掉小衣,才发现顾栖迟里面竟还穿着一层束胸。
“不过这个束胸挡了些剑气,不然你的伤口会更深。”他顺着长剑划破的位置一层一层将束胸剥开,却见顾栖迟竟突然用力,攥住他的手:“要不......我自己来。”
迟鉴觉得顾栖迟简直在同他开玩笑:“你怎么来?”他轻轻挣开顾栖迟的手,无奈道:“不要乱动,否则伤口会更加严重。”
最里层的束胸已经被血黏在了伤口上。饶是迟鉴动作再轻柔,顾栖迟还是被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就说,你自己——”
迟鉴轻柔费力地揭开最后一层束胸,正准备处理伤口,却被突然跳出来的两团雪白晃了眼睛。
声音戛然而止,他手指一僵,陷入沉思。
半晌,他看着顾栖迟微红的脸,艰难发问:“这......是什么?”
顾栖迟觉得身上的疼痛已经被狂潮一般的羞赧冲淡了几分。而迟鉴的问题无疑让这份羞赧逐渐转为愤怒。
她攥紧身下铺着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是什么?”顾栖迟冷笑一声,羞恼道——
“这是我的胸。”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