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果真是骨头硬,真清高,棘手得很。
“顾佥事,您别不信。”他凑近两步,悄声道,“老奴瞧着,陛下心里可记挂着您哪!”
他这话倒不是夸张。
延景帝确实对谢韫之耿耿于怀,一想起来就心气不顺,忍不住砸俩茶杯。
这都贬出去一年了,还让皇帝时时惦记着,夏都监觉得,这位顾佥事早晚是要复宠的。与其等到炙手可热的时候再去巴结,还不如现在好好捧着。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因此,他在谢韫之面前半分不敢拿监军架子,甚至以奴婢自称,隐隐已经把她当成未来的后宫宠妃对待。
“这不,一年多了,您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递回京城,陛下心里着急,特地派老奴过来,看看您过得怎么样。”夏都监停顿了一下,委婉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京城已经没有人再谈前事——都过去了,一辈子还长得很,顾佥事,莫以前事自误啊!”
谢韫之脸一黑,不说话了。
她握着锄头,仅一个眼神,就带来迫人的威压。
夏都监被她的气势慑住,一时不敢再说话。
他甚至有种错觉,如果他再劝一句,面前的这位顾佥事会抡起锄头,一锄头敲开他的脑壳。
“走。”过了半晌,谢韫之才道,“我还要挖土豆。”
“……是。”夏都监倒退两步,“那个,赏赐已经派人送去您府上了。”
“如果您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开口啊!”
他丢下这一句话,连忙拎着袍摆,跳上田埂跑了。
这气场,比之前那个指挥使像主将多了。
……
谢韫之直到傍晚,才忙完回府。
前厅已经堆满了夏都监送来的东西。延景帝的赏赐延续了华而不实的作风,送的都是些过于奢侈的生活用度。一箱绫罗绸缎,一箱银制的碗碟,还有些象牙筷子,翡翠梳子之类,大概是想让她在苦寒边关怀念一下京城的奢靡。
谢韫之让人把东西都收进库房里。
将来卖了还能换点军费。
厅外有脚步声传来,是她的亲卫长冯顺。
“顾将军。”他低声禀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我们的人盯着。”
谢韫之点点头。
“虽然说已经做了最周全的准备。”冯顺有点担忧,“但如果他深入调查的话,恐怕还是遮掩不住……”
“如果他发现了呢?”
谢韫之没说话,做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