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捏住自己衣袖,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看了看谢韫之:“将军不介意吧?”
谢韫之摇头。
于是郑礼把衣袖捋了起来。
狰狞的伤痕蜿蜒而下。
是刑伤。
他手上也有伤,一根手指不自然地弯曲,像是曾经被折断过。
“郑某蹲的是锦衣卫的牢房。”
年轻的文士对着她微笑。
“是诏狱哦。”
……
谢韫之录用了郑礼。
堂堂一个进士,如果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只为了卧底到她身边,未免也太夸张了。
要知道,凉州卫那两位指挥同知可都不是进士出身。
不过背景调查还是要有的。谢韫之给秀秀去了信,让她派人去峪州和京城分别调查一下当年始末,又跟着郑礼去他家坐了一坐。
果真是家徒四壁,穷得几乎就剩下吃饭的锅了。
“家父去得早,家母白天种地,夜里织布,含辛茹苦抚养一双儿女。”郑礼平静地说,“还有个小妹——我好不容易做了官,原本是打算把她们接过去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你妹妹呢?”
“家母听闻我入狱,心急如焚,旧疾复发。小妹变卖了家里一切可以卖的东西,最后把自己卖了。”
郑礼站在窗前,神情平静:“我回来的时候,她们都走了,我把她们葬在屋后那棵白杨树下。”
谢韫之沉默片刻。
“节哀顺变。”
“我早就不难过了。”郑礼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我还有理想没有实现,不是吗?”
“将军来到这里,不也是为了实现理想吗?”他笑得很灿烂,“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呢。”
系统:“好家伙,复仇者联盟。”
谢韫之:“……”
谢上将觉得言语安慰在如此惨痛的现实面前显得十分苍白,于是她把装着银子的荷包摘下来,递给郑礼:“预付工资。”
“主公真是太实在了。”郑礼接过荷包,掂量了一下,只从中拿了一块碎银,剩下的还给谢韫之,“不过,剩下的还是等事成再付吧。”
“礼不知道主公有多少钱,不过还是省着点花为好。”他说,“毕竟咱们的理想很远大,还是要精打细算啊。”
“那么接下来,不知主公有什么打算呢?”
谢韫之和他对视许久。
“嗯,我这里确实有些事情,需要有人帮我去做。”她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