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敌人已经很久没有扰过边了。
一个老人坐在村口的马扎上。他嘴里叼着烟袋,双手揣在袖子里,脖子也向下缩着。一双眼睛却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雪白的烟雾从他嘴边喷出,融入寒冷的空气里, 逐渐消散无踪。
“赵老爹!”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从后面喊他,“您在这儿干啥呢?不冷吗?”
老人摇头。
“我看您冻得都打哆嗦!”少年笑嘻嘻道, “还说不冷!您怎么不回屋歇着?”
他跑到老人身边, 好奇的朝着他注视的方向张望:“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天寒地冻的……”
老人捏住烟管,吐了口白烟:“你个小崽子, 自然不懂。”
“就是这个时节, 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他慢悠悠道,“我们冷,他们也冷啊……”
“我们在南面,他们在北边儿, 我们冷,他们比我们更冷。”他嘀嘀咕咕地说,“我们冷了, 吃攒下的粮食过冬;他们一冷,牛羊就都要冻死;牛羊都冻死了,他们没吃的了,就要来抢我们的了。”
少年连蒙带猜,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您是说,鞑靼会来抢我们?可是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过来了呀……”
“好久不来,才让人更担心。”老人摇着头,“经常来,就是搞点小事情;好久不来,只怕要搞大事情……危险,危险……”
少年听得稀里糊涂。
“那您在这儿慢慢看吧。”他说,“我回去了。”
他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往屯寨里走。
没走两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苍老而又嘶哑的怒吼。
“敌袭——”
少年霍然转身,只见地平线上,十几个黑点正在飞速朝着屯寨的方向接近。
赵老爹颤巍巍地站着,瘦弱的身板杵在村口,表情却怒目圆睁,声音中气十足。
“鞑靼来啦——”
为首一骑已经近了,他身上穿的是鞑靼特有的服饰,手上似乎拿着一柄长刀。
少年甚至看见了钢刀的反光。
他惊惧地后退了一步。
……
谢韫之还在带着士兵捆扎草方格。
做这种枯燥工作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讲些闲话。一些窃窃私语传入她耳中。
“……听说顾将军前段时间搞了一个什么学堂,教人读书识字,还教人学医。我家里头有个表亲,就在那里读书,听说还包饭哩……要不是因为咱是军户,干脆把我家小子也送去……”
“这算个什么!我听我婆娘说,咱城里最有名的沈大夫也在里头讲课,还有一桩事情,你们肯定不知道。据说顾将军给了沈大夫他们人手一册医书。沈大夫说,那医书简直不像是凡人能写出来的东西,里面许多治病救人的法子,都是闻所未闻,关键是他试过之后,发现竟然真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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