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地等着车队走完。皇帝和王公大臣的马车依次过去,排在后面的都是贵族女眷的马车。
谢韫之漠然地看着车队远去。
一辆青篷马车突然离开队伍,在她面前停下。
一只纤纤素手挑开车帘,身着杏色裙裳的贵女朝她微微欠身。
“顾御史,好久不见。”她悄声道,“上车吧,我送您回去。”
谢韫之神情微动。
她微微敛眉,问:“小姐不怕受我连累?”
“哪里的话。”温璇轻声道,“这里离京城二百余里,骑马也要走到夜半。霜寒露重,道路难行……我虽是女子,也明白知恩报德的道理,您当初从歹人箭下救我性命,大恩无以为报,如此小事,何足挂齿?若您不肯接受,我负疚终生。”
她向谢韫之伸出手。
谢韫之沉默片刻,展颜一笑。
……
“一个女子让她上了车?”延景帝挑眉,“哪家的女眷,这么大胆?”
“回陛下,是西门守温霁的女儿。”锦衣卫道,“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
“果然是妇人之仁,不识大体。”延景帝嗤笑,“罢了,毕竟是功臣之后,朕不同她计较。”
“此次就算她运气好。”他冷笑,“来日方长。”
……
谢韫之在温璇的帮助下回了京城。
花边新闻向来传得最快,不过半天工夫,她“失宠”的消息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半个京城都在看她笑话。
谢韫之对此并不在意,她只希望锦衣卫不要再盯着她了。
然而她宅邸附近的锦衣卫数量不减反增。
谢韫之站在后院,看着工匠在汗流浃背地挖池塘。
“大人,您看池子挖这么深够吗?”领头的工匠直起腰,抹了把汗,扒着池子边缘问她,“已经快五尺了!您就是想在池子上划船,这个深度也够了!”
“还不够。”谢韫之捧着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我不光想在池子上划船,我还想在池底种莲藕。”
工匠:“……”
“继续挖。”谢韫之说,“先挖个九尺看看。”
一个后院的池塘而已,挖九尺。
挖皇陵怕是都没这么深。
领头的工匠心里暗暗道。
“……哎。”他明面上当然不敢显露,毕竟谁给钱谁是大爷,只能无奈道,“好嘞。”
如果挖深一点就能让她满意,别说一个九尺,就是挖到九十尺,他也认了。
这位“名动京城”的御史大人,这几个月一直在修园子,不光栽树栽花,东挖一块西挖一块,还让人拆了两间屋子,挖了个池塘出来。今天让人挖成圆形的,明天说圆形不好,让人填了重挖,又改成三角形,后天再让人改成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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