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轮不到女人说话!”陈三一瞪眼,“老子才是一家之主,老子说卖就卖!来来,杨妈妈,您看十七两成不成……最低十五两,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赌场那边的印子钱还不上……行行,一会儿我跟您回去签契书……”
陈三娘子听着二人旁若无人地讨论女儿的身价,突然冷静了下来。
按大晋律,如果丈夫要卖掉女儿,她的确,阻止不了。
“你不能卖掉兰兰。”她攥紧拳头,“兰兰在这里签了长契。”
青衣妇人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什么,签了契?好啊陈三,一女你还想卖两家!”
“什么?”陈三急了,眉毛一横,“我没答应,契书怎么能作数!”
青衣妇人转身就走。
陈三挽留不成,转头就要去拉兰兰:“给老子过来!好地方你不去,老子看你是想去最下等的窑子!”
陈三娘子用力一拽,把女儿拉到一台织机后面,隔着织机和陈三对峙。
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娘终于怯生生开口了。
“爹,窑子还分上下等吗?”
气氛一时陷入凝滞。
“你这个畜生!”陈三娘子的声音刺破了沉寂,她眼睛里都漫上了红血丝,脸胀得通红,“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窑子里卖,你还是人吗!”
她声音绝望,声嘶力竭。
“你怎么不早点死啊!”
向来逆来顺受的妻子居然敢忤逆自己,陈三被吼得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立刻暴跳如雷,他左右看看,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出门看到院子里的柴堆边上有把斧子,立刻提了斧子,冲进门来。
现在天气冷了,这斧子是用来劈柴生火取暖的,不久前才磨过,刃口锋利非常。
他提着斧子,气势汹汹,母女俩一下被骇住了,连忙缩到织机后面。双方一边追一边躲,绕着织机团团转。
“管事的来了!”
窗口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拨开人群,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
陈三提着斧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走到他面前。
围观的人群吓得立刻往后退远,那青年却不闪不避,甚至微微含笑地问:“怎么了?”
“你就是这里的管事?”陈三斜着眼睛打量了这青年一眼,觉得这人看起来也就是个文弱小白脸,“不想找事的话,立刻把那婆娘赶出去,老子要处理家务事!还有她今天的工钱,也要结给我!”
“哦?”谢韫之挑了挑眉,“那是你的婆娘?”
陈三理直气壮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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