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尝不是。嬷嬷奶了我,也没有享过一日福,还要她时不时操心,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得很。”青钿半蹲着身子,高举着铜盆,风荷拿香胰子净了手,用帕子拭去水珠。
“少夫人又说笑了,咱们能跟着少夫人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苦日子一日没过过,比寒薄人家的小姐过得还好,哪一日不是享着福。”沉烟取了滋润的膏子来,风荷挑了一点点在掌心,慢慢揉开,有淡淡的幽香弥漫开来,恰似兰花的味道。
青钿不及去放下手里的东西,扬眉笑道:“前儿我在院外遇见雪姨娘跟前的姐姐,说了两句话,她闻到了这个味,还直说好闻,说雪姨娘素来不爱香花香草,只爱兰花。问我有没有多的,匀一点给她,她好叫人照着配了,给雪姨娘使。我哪儿能有,那日还是凑巧脏了手,沉烟姐姐给我用了一点点,便不敢应。”
雪姨娘跟前的,记得有个面相普通气质清冷的,好似唤作什么梨素,倒是好个名字。雪姨娘、江雅韵?
风荷怔了半刻,随即道:“既如此,沉烟你回头命人给雪姨娘送一些过去,再取其他几样不同香味的给另外几位姨娘也拿些,让她们喜欢什么自己拿。”
沉烟没有一刻迟疑,很快点了头:“少夫人放心,奴婢这就使人送过去。”
媚姨娘受罚、柔姨娘流产之后,几位姨娘都很是沉寂,每日前来请安都不敢多作停留,反是纯姨娘闲来无事会来这边坐坐,但多半时候不敢打搅风荷,只是帮着云暮做点简单的针线。
这不,今儿用了午饭歇了晌之后又来了,纯姨娘年纪最大,看着却最单纯,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无比,只是偶尔闪过一星半点的忧郁。听说她从前是每日嘻嘻哈哈的,后来儿子没了,人才淡了下来,只与端姨娘交好。
“云暮姑娘这手法可是苏绣里的,我竟从未见人使过?”她大睁着双眼,看着云暮的手指灵巧的上下翻动。云暮做得是风荷一件夏衫袖口的花样,银红的纱衣上绣着一朵朵碧玉色的小花,栩栩如生。
云暮手下不停,笑着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姨娘唤我云暮就行。不正是,我母亲是姑苏人,会点简单的苏绣技艺,统共只教了我这么几种针法,若能多跟着她学点就好了。”
纯姨娘认真瞅着云暮的动作,赞叹道:“我从前在家时也学过一点女红,可是比起云暮姑娘的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偏你还这么自谦。现在人闲了下来,又不会读书识字的,只能学点女红打发时间。”她说着,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