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也不完全对。爱屋及乌固然有之,更关键的是她身上一定有太妃觉得值得的地方。我过来近二十年,冷眼旁观,太妃喜欢的是伶俐人儿,伶俐之外还要端庄,柔玉伶俐但缺了端庄,三夫人端庄可惜伶俐不够,而老四媳妇,她就像是老天爷为太妃量身定做的,无一样不合着太妃的心意。
不是都说老四媳妇在娘家不受祖母待见吗,怎么二夫人好像摸透了太妃的脾性一样,送了个这么应景的人来,还差点瞒住了我们。”清晨的光线散落在魏氏依然年轻的脸上,能捕捉到她眼角淡淡的皱纹,而这样的她似乎有一股子少见的精明。
“奴婢瞧着,二夫人是真心与四少夫人过不去,他们当初怕是冲着四少爷克妻的名头去的,孰知事情不在掌控之内。二夫人的用意应该不需怀疑,董家老太太对与曲家有关的人儿都不大待见,好像是纠葛到了几十年前的旧事中。
娘娘想必是听说过的,董家老太爷是曲家老夫人的表哥,二人那时被誉为金童玉女,只不知为何曲家老夫人后来没有许给董家老太爷,反而许给了曲家老太爷。董家老太爷倒是个长情的人儿,便是娶了妻之后都不忘时时照拂曲家老夫人,甚至替自己长子求娶了曲家老夫人之女。
人都说董家老太太是个醋缸子,都六七十的人了,老太爷都没了,还在吃着没名堂的醋,几十年来都是对董夫人不冷不热的。后来也不知为着什么原因,董夫人一病不起,还受了董老爷冷落,到把个家事交给了一个姨娘,大不合礼数规矩。所以啊,奴婢以为,二夫人是董家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把四少夫人推到咱们家必不安好心。”茂树家的又去叠被铺床,王妃不喜侧室姨娘们伺候在眼前,三少爷生母方侧妃除了每日请安,其余都安分的呆在自己院子里,等闲不出来走动。倒是茂树家的一个管家娘子干起了小丫头的活计。
王妃许久不言语,暗自腹诽,难道当日虑错了,若果然那样,就是引狼入室了。本是看在董家官阶门第都一般的份上,一口应了,如果在老四媳妇身上出了差错,影响了整个布局,那事情就严重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自从老四媳妇进门之后,老四虽与以前一样,但总有些不同的感觉,好似不及过去胡闹了。二人至今未圆房,难道不是因为老四不喜他媳妇吗?怪,太怪了。
茂树家的见王妃不说话,偷偷看了一眼,想起这些年来心里的顾虑,不由鼓足了勇气,站到王妃身后,咬牙说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只奴婢思来想去,不说这心下就是难受,今儿就僭越了。
假设五少爷能继承王位,那自是千好万好的。可奴婢冷眼看来,五少爷太过单纯良善,五少夫人又不是个有心机的,怕是日后执掌王府不易呢。相比而言,四少夫人与四少爷都不是善茬,若想要掣肘五少爷,以咱们五少爷的简单心性,只怕有些吃力啊。”
“唉,你说得我何尝不知,一个老四就叫我忌惮了许多年,还有老三在边上虎视眈眈,我岂能不为小五忧心。柔玉家世好,但太浮躁沉不住气,比起手段谋算来连老三媳妇都不是对手,何况是老四媳妇了,是我当时想差了。”王妃的秀眉拧得紧紧的,双手揣成了一个拳,指节上隐隐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