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郑重点了头。
“今儿多亏了表弟特特来一趟,为四爷辩白,不然四爷他还不知被人说成什么样呢。四爷有不是的,表弟看在一家子亲戚的份上,别与他计较。”玉色对襟的小袄,勾勒出风荷苗条的身量,在点点烛光掩映下有一种世俗而安宁的美。
萧尚一瞬间凝了眼,眼中的黑墨深沉得有如浩瀚的夜空,他垂下眼睑,客气了两句:“表嫂说什么呢,表哥自小照看我,我一直拿他当亲兄弟待,说话行事难免不避嫌疑。”这说的是自己,更是杭天曜,也是对风荷表明立场。
风荷陪着他出屋,冷气吹进裸露的脖子里,不由轻呼了一声。看到萧尚没有穿斗篷之物,忙道:“去把年底给四少爷做得那件貂毛斗篷取来。那是新做的,还没有上过身,表弟将就着穿过去吧,夜间风凉。”
萧尚本是要说自己的斗篷在小厮手里,也不知怎生顿了顿,那句话就没有出口,反是道谢:“叫表嫂费心,那我就不客气了。表嫂快进去吧,有小丫头送我就罢了。”
闻言,风荷亦不再坚持,看着他穿了斗篷匆匆离去,方才进屋。
晚间,几个丫头合力将杭天曜搀到了里间床上,风荷为他宽了衣,自己才梳洗歇息。一宿无话。
……
屋子里不比其他的暖阁烧得很热,至少也要穿一件中衣加个袄子,王爷一向不喜欢屋里太温暖,反而更喜欢清冷些的感觉。一色黄花梨的家具,大方雅致,摆设不多,偶尔几件也是以简洁明快为主,真正值钱的古董反而少见,只有窗下炕两边高几上那对釉里红的梅瓶是新鲜颜色,招人注目。这样收拾屋子,不知是王爷的心意还是王妃的心意。
魏王妃在中衣外边加了一件蜜和色绣牡丹的宫缎袄子,松松挽了个髻儿,就开始服侍王爷起床。
今儿本就是恭亲王府请吃年酒的正日子,王爷又要为了杭天曜的事情去给他们郑重致歉,不管是谁的错在先,杭天曜将人打得卧了床就是不对,该有的礼数杭家不能失。
王妃手中拣了两件衣服,一件是正式的王服,一件是家常做客穿的缎袍,竹青色,滚了黑丝金线绣的边,低调中透着奢华。她笑得温柔:“王爷今儿穿哪一件好呢?”
“就那件竹青色的吧,又不上朝,穿那么正经作甚,叫人见了还以为我故意摆身份呢。”王爷眼窝有点凹陷,精神倒是还好,不过看着没有什么情绪。
昨日一时冲动怒打了杭天曜,后来听萧尚说了实情,心里很有几分愧疚兼赧然,只他是一家之主,不肯轻易低头,何况认为杭四也应该得点教训。如今恭王府吃了个暗亏,没有脸面追究此事,但日后倘若得势,难保不报今日之仇。虽说四房弟妹是恭亲王之女,到底是个庶出的,在娘家说不上多少话,尤其她并不是自己一房的,不好叫她两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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