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帝语调放低,一字一句说得很慢,“紫英,朕也不是说要阻拦,只是此事……朕以为有待商榷。”
皇后被他的话弄得哑口无言,她哪里想这么多,被喜悦冲昏了头,这才直接来找皇帝。可她忘了,皇帝还是皇帝。
他们少年夫妻,她几乎是看着淳安帝一点点地从一个纯真少年变成今日的老谋深算。
那些天真烂漫的岁月,简直像梦一场。
她明白自己无可指责,因为他是皇帝。
从她嫁给淳安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所准备,日后自己的夫君可能成为一国之主,手握权力的重印。他要顾虑的事情很多,此刻说这话也情有可原。
只是不可避免地,皇后还是觉得心凉几分。
皇后垂眸福身,面上带着端庄的笑意:“是臣妾鲁莽了。”
淳安帝看她如此反应,有些不悦,“紫英,你该明白的,朕……”
皇后仍旧垂着眸,“是,臣妾明白。臣妾先告退了。”
皇后无声地轻叹,转身离开。尽管那叹息那样轻,淳安帝还是听见了。
不久之前,他还以为他们可以关系更亲近些。此刻他看着那雍容华贵的背影,只觉得无奈,与无尽的心酸。
皇后离开后,原想回凤梧宫。回去的路上她已经考虑良多,皇帝说的话她明白,陈嫣到底与寻常女子不同,担不起皇后重担,若要做萧决正妻,在淳安帝那里难过。
可以决儿的影子,他能做到如此,绝无可能同意她做侧妃,或是侍妾。皇后在这事上站萧决,别的不说,就说这劳什子皇后之位,只是一道沉重枷锁,旁的用处没有,只有满心的疲惫。
至于这事如何让淳安帝松口,反正总有解决办法。她按着自己太阳穴,忽地想起什么,叫停舆辇,让折返东宫。
决儿那儿全是些内侍,一个宫娥也没有,他自己又是锯了嘴的闷葫芦,这么娇娇弱弱可可爱爱的一个小姑娘,他哪里能照顾好。
皇后不放心,回到东宫时,他们那顿饭正吃到尾声。
皇后进门时特意命他们噤声,她想探究探究自己儿子到底和人相处时是何种模样,竟也能哄到小姑娘。
因萧决不喜欢见这么多女子,故而皇后每回进东宫时,那些伺候的宫娥大多留在宫门口,只带迎秋一人进来。迎秋知道她在想什么,压低了步子。
主仆二人缓步靠近窗侧,远远地看着,只见萧决正低着头,任劳任怨地伺候人吃饭。
迎秋嘀咕:“娘娘,殿下这也太……”不像殿下了。
皇后倒是笑了声,嘴上说着他怎么一声不吭,心里却对萧决的上心程度有所了解。
只有真放在心里了,才会变成另一个人。
她经历过那种时候,自然能感同身受。
十五原本在一旁候着,一抬眼看见窗后的皇后,一时大惊。十五给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让他出来,他便悄悄溜了出去。
“属下见过娘娘。”十五也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