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也碰上好几个年轻人穿着鸭绒服,这是城里今冬天最流行的打扮,鸭绒服加牛仔裤。
骆常庆在省城,又挣了钱,也跟着洋气了起来。
洋气能顶啥啊,不能当饭吃,还失去了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该有的朴实。
逛了一圈回去,老大家爷三个吃完午饭就回了县城。
到家一进门先拽着俩儿子问:“你奶今年给你俩多少压岁钱?”
“两块,我叔和婶子也是一人给了两块。”
“去年一块,今年两块,你奶今年都开始卖茶叶蛋了才一个孙子给两块啊?”刘美青撇撇嘴,“老二一家都浪到省城做买卖挣大钱了才给你俩两块啊?”
挣大钱在她嘴里是贬义词的语气。
她才不认为老二一家能挣着大钱呢。
骆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我小叔是挺小气的,他家买了三蹦子,还想买大宅子,一家四口三口人都穿着从省城买回来的新衣裳。”
“就那鸭绒服,二牛他娘不是说五十多一件吗?我叔一件我婶一件,我妹妹都是一身新衣裳,还穿着小皮靴呢。”
“这么有钱了才一人给了两块。”
刘美青惊讶:“老大你刚才说啥?啥三蹦子大宅子啊?”
骆常胜叹了口气,就把骆常庆想买老宅的事说了。
刘美青就炸了,都顾不上去琢磨骆常庆咋挣了那么些钱,腾的跳起来道:“他想都别都想,就没有这个说法。那宅子是你这个当长子的,他说买就买啊?我不同意,咱都不同意!”几句话就脸红脖子粗了,气哼哼地冲着骆常胜问,“他奶咋说?你拦着了吗?”
骆常胜无力地道:“他奶愿意卖!”又道,“那宅子现在是他奶的,我拦不住。”
刘美青就觉得心肝肺像是让人家挖走了似的,愣了半晌嗷嚎一声坐到地上哭了起来:“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啊,那宅子他奶凭啥卖啊她,就一点也不为大儿子考虑,不为俩孙子将来考虑啊……”
又扑棱爬起来:“不行,我得回去找村里说说,我得去问问骆德康,是不是那个老东西在里头搅和的,他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嚎啥嚎?赶紧收拾东西。”骆常胜昨晚一宿都没睡着,他肯定也不同意卖老宅,可他说了不算,他拦不住啊。
他都拦不住,更别说刘美青呢。
找谁都白搭。
索性叫老二折腾吧,这是挣着钱烧得不知道姓啥了,一点也不稳重。
就这性子,多少家业都守不住。
看他能蹦跶到几时。
还有他娘,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往那边推。
等将来牵扯到养老问题的时候再算这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