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睡眠浅的人在麦场上根本睡不着,脱粒机整宿的工作,声音特别大,半夜里这边打完麦子停了,那边等着的人家就吆吆喝喝的过来拉,拉到自家麦场上,顺好线,按下开关,嗡嗡嗡的声音又响彻整个打麦场。
忙归忙,累归累,各人心里却都是丰收的喜悦,觉得日子异常充实。
一直到麦子打完,装进编织袋推进家门,才稍微轻快了些。
之后每天早上推到麦场上摊开晾晒,晚上再收进袋子里推回来就行,直到麦子完全晒干。
晒不干交公粮的时候检验不过关,交不了。
有那不愿意来回折腾的,就堆在麦场上,盖上塑料布,晚上在那儿睡。
这期间刘美青回来过一趟,文霞乍一见到她都吓了一跳。
短短几日,完全像变了个人,脸色蜡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嘴角耷拉的越发厉害,也不装城里人了,没了那个气焰。
她回来看麦子,顺便想找文霞说说这两天心里的委屈,进门看见邢爱燕在,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文霞也没留她。
本来关系就闹僵了,她也没打算修复,更没必要装那份客气。
关于跟大伯子和大姑子家的矛盾,文霞没有瞒着邢爱燕,她跟娘和几个姐姐关系很亲密,有心里话愿意跟她们说说。
邢爱燕听这些家长里短不像廖春华似的脏的臭的那么骂,她会帮闺女分析这个人怎么样,往后怎么处。
能远着的远着点就行,见了面客客气气的,返回头去各过各的日子,不占他们便宜,也不能再吃亏。
反正已经分了家,这几年下来大小矛盾也不少,人人心里都有刺,就远着吧,免得扎着谁。
又在小闺女家里住了几天,邢爱燕也准备回去了。
骆常庆去公社买上肉、鱼、十斤大米、一斤茶叶、两包烟,还买了两瓶五粮液。
邢爱燕知道这东西是让她带回去的,说啥也不要:“你花这个钱干啥?我来看我外孙女是图你这点东西啊!”
骆常庆笑道:“娘,没花啥钱,就一条鱼,一块肉,主要是给你们买点大米,别的没啥。”
文霞也道:“娘,常庆孝敬你的你就拿着吧,我们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好过。”
债还掉不少,虽然还没彻底还完,但心里负担一下轻松了很多。
“诶唷,你们饥荒还没还完……”
“没剩多少了,娘你就放心吧,手里不宽松的时候净你贴补我们,现在日子比去年前年好过,该我们孝敬你跟爹。”
“以后可不兴这么见外了。”
骆常庆嘴里应着,骑车把丈母娘送了回去。
邢爱燕等骆常庆走了,打开的袋子才知道还有烟酒跟茶叶,心里又熨帖,又替女婿心疼。
骆常庆出了兰沟村,没忙着回家,找了处偏僻的地方往里一钻,进了果园。
果园里,他置办下好几件农具,屋里的桌子上还放着几瓶五粮液。
也是这两天才突然想起来的念头,他想试试从外头买的菜种子种在果园里长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