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矿上效益不好,下了岗,他就一副‘看,我早就说了这不是好事’或者‘人家老爷子到底还是心疼自己亲儿子,有坑让我跳,哪舍得让亲儿子吃亏’。
想到这些骆常庆就寒心,也替他爹寒心。
——怪不得他爹弥留之际非得要给他们分开,想必是想通了些什么吧!
现在既然家已经分了,就各过各的日子,谁也别牵扯谁,半个洋柿子也别牵扯。
提到自留地,廖春华也有些心虚。
但老大家分给她一半自留地的租钱,她就觉得大儿媳妇熨帖,加上老大家还有两个她亲手喂大的宝贝孙子,往那边贴补已经成习惯了。
况且她觉得这根本不叫事,那菜长的旺,给谁吃不是吃,非等着烂到地里啊?
想到这里,廖春华脸一沉,刚要说什么,骆听雨突然把她打断了,指着盘子里半青半红的柿子,仰着小脑袋跟骆常庆奶声奶气的开口:“爸爸,洋柿子没炒熟。”
骆常庆没多想,顺口回道:“炒熟了。”
“不熟不熟。”骆听雨耍脾气,不依不饶,“熟了会红,绿的不熟,我要吃红的,我要吃沙瓤的洋柿子……”
哪有红的,有红的至于摘青的回来炒吗?
骆常庆忍不住想笑,他闺女真是个小机灵鬼,要不怎么说闺女是小棉袄呢。虽然长大后的棉袄经常漏风,但漏风也暖,比臭小子强。
边哄着闺女吃别的,边笑着看了自家老娘一眼,廖春华嘴角翕翕,即便再不喜欢小孙女,也有种抢孩子零嘴的羞耻感。
但又拉不下脸来说软和话,下意识的嗔一句:“小丫……”
说到一半,又想起小儿子曾经为一句‘小丫片子’跟老大家翻脸的事,悻悻地住了口。只心里不忿,明明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一来,就把老大家那个三胎男婴冲没了,每每想起就心口疼。
一阵气闷,却也没影响廖春华的吃饭速度,吃了两张大饼,喝下一大碗粥,菜更没少吃,吃饱喝足后摇着蒲扇回了她自己住的老宅。
晚上,文霞把儿子哄睡,闺女被丈夫压着学了几个新拼音也爬到床上睡去,她坐在煤油灯下搓着衣服,问丈夫:“闺女跟你说她奶把菜送到小李庄了?”
“不是,我看出来的。”骆常庆看着煤油灯嘬牙花子,又停电了。
文霞知道丈夫很顾他们这个小家,但这么细心的时候少。他以前就知道婆婆偷偷往外送菜,却觉得一个大男人计较的这么零碎有些说不过去,就睁只眼闭只眼。
今天突然这样,文霞暗中猜着是不是老大家或者他姑又弄什么幺蛾子,把丈夫给气狠了。
同时,文霞也意外丈夫的处理方式,挺温和地弄了婆婆一个臊眉耷眼,没让她跟往常一样拍桌子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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