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色浅淡,看着亦是冰凉。
折枝垂首,吻上了那片冰凉。
谢钰随之抬手抚上她柔软的雪腮,浓长羽睫垂落,掩住眸底淡淡的笑意。
他任由小姑娘在唇间肆虐,只动作轻柔地替她解开了腰间系着的退红色丝绦。
玉白色的外裳自双肩滑落,无声坠在地上,很快便覆上一件银红色的襦裙,叠上绣着重瓣芍药的心衣。
谢钰冷白的长指轻轻拂过她那对漂亮的蝴蝶骨,寒凉得令人颤栗。
折枝轻颤了一颤,骤然清醒过来。
她慌乱地推开了谢钰,抓起地上散落的外裳披在身上,一直往后退去,直至后背抵上了冰凉的笼壁,这才无力地滑坐下去,缩在金笼一角。
她紧握着外裳垂落的衣袖,羽睫颤抖,心底一片紊乱。
不过是一盏药力微薄的暖情酒罢了,她应当能够忍住才对。
她对谢钰,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罢了,并无半分多余的情愫。
她想要的,是回到荆县里,过上平淡安宁且自由的日子。
没有谢钰的日子。
身旁有足音渐起,是谢钰披衣立在她身前。
“穗穗。”
他低低唤了一声,抬手轻抚过她柔软的雪腮。
折枝咬紧了唇瓣,徒劳地将身子往后缩去:“大人离折枝远些!”
谢钰垂首轻轻笑了一声。
他垂下指尖,于在她身旁不远处坐落。
折枝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咬着唇不与他说话。
金笼内陷入沉寂。
笼外的月光游离过曲折的廊桥,渐渐与漫天的萤火一同隐至云后,消弭不见。
不知何时,天穹转暗,绵密的雨线自浓云后坠落,打在湖心亭朱红色的宝顶上,琅琅有声。
这一场蓄势已久的春雨终于坠下。
折枝垂眼看着春雨落在莲塘上,将碧绿的莲叶打得歪斜,往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她看了许久,也陆陆续续地想起了许多。
想起了端午当日,她匆匆赶到谢钰的别业,没能瞧见白日里的热闹。是谢钰在病中披衣起身,与她夜游长街。
想起了万寿节宫宴,她在宴席上来了月事,弄污了衣裙。是谢钰离席替她遮掩,替她熬药,放下脸面替她借了一整沓月事带过来。
想起了在桑府落水死生一线时,是谢钰一夜未合眼守在她的身边,一次又一次唤她回头。
想起了——
明月江上的那场芦花雪。
折枝的垂落的羽睫骤然一颤,像是逃避似地将视线移开。
她不敢去看身侧的谢钰,便转首看向远处的天穹。
天色已近破晓。
春雨停歇,雨后清凉的水风拂过岸边垂柳,似有什么轻盈绵软的物件随之坠在她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