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与穗穗度过的时日,即便是细枝末节处,他亦记得清晰。
谢钰薄唇微抬,与折枝一同行入客房。
房内依旧是当时的清贫模样。
折枝似也记起了什么,抬步行至长案跟前,垂手打开了一方屉子。
里头仍旧放着一套简陋的文房四宝,供在客房中借宿的香客使用。
当初就是在此处,她第一次怀疑过谢钰的身世。
只可惜,并未往深处去想。
折枝轻瞬了瞬目,重新研墨提笔,徐徐在宣纸上写下‘钰’与‘折枝’三字。
“大人往之前添上姓氏吧。”
折枝将手中的湖笔递与谢钰。
谢钰沉默着接过湖笔,将谢钰二字补全,却停在折枝的名字之前,迟迟没有动笔。
墨迹渐渐自笔尖滴落,在薄脆的宣纸上凝结成团。
折枝静静等了稍顷,似是明白过来什么,弯眉轻轻笑起来:“大人是想要谢礼吗?”
她走到谢钰跟前去,踮起足尖环上他的脖颈,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薄唇,笑着问道:“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折枝了吗?”
谢钰却没有如往常那般说她敷衍,只是抬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道:“穗穗,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为什么?”折枝面上的笑影渐渐淡去,红唇紧抿:“折枝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吗?”
谢钰羽睫低垂,沉默不答。
雨中的客房压抑逼仄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折枝藏在袖中的素手握紧了自己的袖缘,渐渐将袖口处绣着的如意云纹握得发皱。
细密的雨声中,她艰难启唇:“其实,折枝已经知晓,自己的双亲是盛京城人士——”
她的语声轻细,微如雨线。
却似一滴冷雨滴在烙铁之上,转瞬掀起滔天烟幕。
谢钰垂落的羽睫骤然抬起,眸底似有暗流汹涌而过。
折枝伏在他的怀中,并未看见他眸底神色,只是阖眼轻声说了下去:“折枝的生父姓谢,生母姓虞,盛京城人士,曾经迁入过青州城与金陵两地。”
她顿了顿,轻轻笑起来:“大人,折枝说得可对?”
谢钰抬手轻轻抚上小姑娘柔软的雪腮,眸底却似有冰凌渐起:“不对。”
“萧霁,他在骗你。”
折枝微微一愣,自他怀中抬起脸来看向他,红唇微启:“先生怎会——”
话至半途,折枝回过神来,垂眼改口道:“不关先生的事,是折枝自己托人打听的。”
谢钰垂眼看着她,眸底暗色愈浓:“人已放走,妹妹也不必隐瞒。若我有心追查,始终能够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