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过来兴师问罪的罢?
她心底一慌,忙又安慰自己——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更没来得及托人去查亲生父母的事。谢钰应当不会如何恼怒。
她这般胡思乱想着,也渐渐行到了长窗边上,又轻笑着问他:“哥哥怎么这个时候往沉香院里来了?”
“给妹妹备了件礼物。”谢钰薄唇轻抬,信手将那半人高的木匣子递过去:“妹妹看看,可还满意。”
“礼物?”
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折枝轻抬起羽睫,讶然抬手将木匣子接住。
却比她想得沉些,折枝一时不防,轻轻低呼了一声,连连往后退去。
眼见着就要撞上不远处的长案,谢钰蹙眉,逾窗而入,将小姑娘连人带木匣横抱而起。又往屋内走了几步,于一张玫瑰椅上坐下,让小姑娘抱着木匣子坐在他的膝面上。
“打开看看。”他轻咬了咬小姑娘的耳坠,低声诱哄道。
折枝雪腮微红,轻轻应了一声,将那浮雕玉兰的木匣横放在长案上,抬手徐徐打开。
先入眼的,是一层极为昂贵的纯白鲛绡,拂开后,方能看见搁置在其中的那架古琴。
琴身通体纯黑,光润如凝,宛如一方无暇墨玉。
可明灿的灯火往上一落,却又泛出几线翡翠似的幽绿,宛如一线藤萝缠绕乔木之上。
折枝从未见过这样好的古琴品相,素手停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先取出那纯白鲛绡垫在长案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古琴抱出,轻轻放落。
她从琴徽细细看过去,视线一一拂过琴头、琴尾、雁足、丝线,最后终于落回到琴面上。
却见那蚕丝与白芨做的琴弦下,隐隐约约藏着四个小字。便离近了些细细看了好一阵,终于还是抬起脸来看向谢钰,小声问他:“哥哥,上面写得是什么字?”
“是用古篆写的‘桐梓合精’四字。”谢钰答道。
“桐梓合精——”折枝轻轻念了一阵,杏花眸微微睁大了:“名琴绿绮?哥哥从哪得来的?”
谢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轻笑出声:“陛下赏的。”
折枝闻言仍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怕自己是在做梦。
忙用藏在袖口里的指尖轻轻掐了自己一把,觉出痛意,又低下头去依依不舍地看了好一阵,这才迟疑着抬眼望向谢钰,小心翼翼地轻声确认道:“这么好的琴,哥哥真送给折枝?”
谢钰‘嗯’了一声,吻了吻她花枝般纤柔的颈:“既有了新的,便将旧的忘了。”
折枝得了肯定的答复,那双潋滟的杏花眸这才升起笑意,又将那绿绮看了又看,这才侧过脸弯眉对谢钰甜笑道:“谢谢哥哥。”
她说着,将古琴收回木匣里,小心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