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回到了上房中。
只是周遭昏暗,并未掌灯。
谢钰只将她放在锦榻上,便往一旁拿了块干净的布巾,替她绞着新沐过的乌发。
折枝轻瞬了瞬目,缓缓适应了房内的黑暗,便从襕袍里伸出手来,摸索着在春凳上寻到了一条缝好的月事带,悄悄换下了身下垫着的布巾。
至于那染血的布巾,折枝原本是想着丢进稍远处的竹篓里,可方一抬手,皓腕便被谢钰捉住。
那方布巾轻而易举地落到了谢钰掌中。
黑暗中,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听得轻轻一声低笑:“妹妹为何急着丢了它?”
折枝想起布巾上染着的血迹,面上也烫得几欲滴血,慌忙伸手去夺:“不丢了它,难道哥哥还打算洗干净继续用不成?”
“这还是我第一次伺候妹妹沐浴。”谢钰微凉的长指落在她发烫的雪腮上,轻轻摩挲:“不若,留个纪念。”
他垂眼,似是认真地想了稍顷,俯身欺近她耳畔的时候,语声里带着清浅的笑音:“不如我拿去添上几笔,改成一副落梅图送给妹妹可好?”
“哥哥!”折枝略想了一想那个场景,又羞又急,忙又伸手去夺。
她近乎合身扑在谢钰身上,这才终于将那布巾夺了过来,一把丢进竹篓里。
回过脸来时,见谢钰正于月色中抬眉看她,这才慌忙低垂下眼去,寻了个理由辩解:“折枝不懂欣赏画作,哥哥的墨宝,还是画在纸上送给旁人的好,可别在折枝这糟蹋了。”
“送给妹妹的东西,不算糟蹋。”谢钰的语声平淡,倒也未再去竹篓里捡那布巾,只是往铜盆里净了净手,重新替她绞发。
折枝原是心心念念想快些拿了自己的衣裙换上,可如今一头墨发尽数拢在谢钰的掌心里,轻轻一动,便扯得生疼,遂也只好乖顺地在他跟前的锦榻上坐了一阵。
直至谢钰又斯条慢理地拿玉签子挑了香膏替她抹在发尾,这才轻轻启唇,低声问他:“哥哥方才还未告诉折枝答案。”
谢钰执签的长指略微一顿,薄唇轻抬:“什么答案?”
“哥哥素日里喜欢什么颜色?”折枝未雨绸缪,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以防谢钰日后又拿肖似的问题来为难她:“是素日里喜欢的颜色,不拘于琴穗。”
“红色。”谢钰答得很快。
难怪她方才怎么也猜不着。
折枝略微一讶,旋即回过神来,渐渐有些不信,迟疑着轻声开口:“可是我从未见过哥哥穿过这等鲜艳的颜色。”
她说罢略侧过身去,贴近了些看谢钰的神情,见他只是淡笑着并无恼意,便轻抿了抿唇道:“折枝明白了,哥哥想是故意寻个由头来折腾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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