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齐齐往喜儿那看去。
喜儿被看得小脸通红,只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慌乱地一迭声与众人解释:“我,我是想着那个雨夜里还要多亏了谢大人收留。且,且就多出一碗来,想匀给院子里的人,也不够分——”
折枝的耳缘上微微泛起些许红意。
喜儿今年不过十一二岁,还在懵懂年纪。大抵还不明白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偏偏这般小的年纪,却也不好与她解释。
折枝无奈,只得又拿了一只宽大些的白底青花碗,盛了满满一碗放在食盒里,起身道:“我给哥哥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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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后的晌午已颇有些热度。即便是折枝离开沉香院的时候记起,多梢了一柄青竹伞,可这一路走到映山水榭跟前时,却还是出了一身细汗。
折枝拿帕子轻拭了拭鬓边的水珠子,这才抬手叩了叩槅扇,依着谢钰的话,只唤了一声‘哥哥’,便没再多礼,只径自打帘进去。
方迈过门槛,便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抬眼看去,却见一旁齐齐整整地放着数只铜鹤冰鉴,一直排开至屏风后的长案边上。
丝丝缕缕,往外透着凉气。Pao pao
折枝提着食盒一路行去,只觉得通身的热意都收了,倒像是又回到了仲春时节。
而谢钰一身燕居时的绉纱袍坐在长案后,正以朱笔往奏章上写落一行批注。玉冠下墨发半束,颈上的白布卸了,那枚牙印也只余下一点点红痕,不细看已是看不出端倪了。
见折枝进来,笔势微顿,但仍旧是缓缓将那行批注写完,这才淡声道:“妹妹这个时辰过来,是想在映山水榭中用膳吗?”
折枝往他跟前立定,视线轻轻往堆叠的折子上落了一落:“哥哥可用过午膳了?”
“不曾。”谢钰信手将朱笔搁下,语声平淡。
“今日是立夏,按民俗是要吃饺子消夏的。”折枝说着将食盒搁在一旁的小几上,从里头取了白底青花碗与一小碟陈醋搁在谢钰的手边。又烫了一双银著递了过去,轻声道:“这是我与半夏她们亲手包的饺子,哥哥趁热尝尝。”
谢钰淡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了筷子,信手从中挟起一只。
却没立时入口,而是略微偏转了些筷尖,仔细看看了饺子的侧面。
折枝的视线随之落过去,见筷间上正是一只金鱼饺子。
身姿有些歪斜,鱼鳞也疏密不齐,甚至有些都团到了一处。
一看便是她最初练手的那几只。
——煮过后看着愈发丑了。
折枝有些狼狈,小声辩解道:“我平日里包饺子不是这样,这不是想学个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