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静静看了一阵,直至半夏将梨子切成了小块,放到碗里递到了跟前,这才轻轻接过,用签子挑起了一块,慢慢吃了,对两人低声道:“紫珠,半夏,你们去外面等我一阵,我很快出来。”
半夏与紫珠皆是一愣,又低低劝了一阵,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门外。
折枝静坐了会,缓缓起身坐到妆奁前,拿热帕子轻掖了掖有些发烫的眼皮,又化开水粉细细遮掩了哭过的憔悴痕迹,以防被府里有心之人看出。
身上的外裳也被褪下,换了一件月白色对襟宽袖如意云纹上裳,那柄小银刀则被细细藏在袖袋深处,以一方锦帕裹住。
一切准备停当后,折枝轻轻推开了槅扇。
半夏与紫珠正惴惴立在槅扇前,听见响动,便齐齐将视线落了过来。
“我去一趟映山水榭那。”折枝的眉眼垂得低低的,日色下那张小脸苍白的近乎通透。
“我有事要问过哥哥。”
-完-
第20章
◎“卑鄙!无耻!”◎
映山水榭中,熄灭了多日的迦南香重新自傅山炉中袅袅而起。
谢钰如常坐于那张长案后,冷白的长指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玛瑙耳坠,眸底神色晦暗,不辨喜怒。
泠崖自暗处现身,将一碗棕黑色汤药搁置在几边。
继而俯身跪于长案前,垂首道:“属下根据您的吩咐,告知了表姑娘别业之事。”
他顿了顿,如实道:“表姑娘不愿来。”
谢钰的指尖轻轻拨弄着玛瑙上系着的银线,语声淡淡:“我知道。”
泠崖迟疑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底下的探子回话,表姑娘辰时自角门离府,雇车去京城北巷中,见了一名乐师。”
谢钰握着银线的手骤然收紧,继而展开如常,只是将那银线高高挑起,看底下的坠子被牵引着簌簌晃动,投下破碎流光:“我也知道。”
泠崖并无讶异之色,只是紧接着问道:“敢问大人,此人该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面上起了几分警惕之色,骤然收住了话茬,起身隐回黑暗之中。
谢钰见此低笑了一声,将耳坠重新收回袖袋之中,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随着药材的苦意漫开,槅扇也随之被人轻轻叩响。
一身月白色对襟宽袖如意云纹上裳的少女盈盈自门外进来,隔着一条长案,立在他的跟前,低眉唤道:“哥哥。”
谢钰信手搁下了药碗,神容淡淡。
“妹妹改变主意了?”
折枝垂下的羽睫轻颤了一颤,继而缓缓抬起。明眸澄澈,似两方天水洗过的净玉。此前的惶恐尽消了,像是落定了什么决心。
折枝未答他的话,只是盈盈抬步,绕过长案行至他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