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考虑到了药性相冲的问题,开得谨慎,若是寻常屠苏酒,根本不至于昏迷不醒。”
“所以府医的意思是,”苏菱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他饮下的那杯屠苏酒中加了其他的东西?”
府医点头,面色凝重:“本来无毒,却药性相冲,还偏偏量不致死。此事恐怕并非巧合,此人不仅深知药理,也心思缜密。”
“或许并非一人。”
听到苏菱的声音,府医倏然抬起头来,娇弱的将军府夫人听完这样一番骇人听闻之后,神色反倒平静下来,她的眼中映照出摇曳的烛火,不知道是不是府医的错觉,这其中居然有一种与寻常不符的决绝。
府医在烛光下惨白一笑:“夫人所言也不无可能。”
“既是有备而来,便一定会留下痕迹,不会找不出来,”苏菱瞧着文昌的面色,眼前有些晕眩,思路却不断,“文昌的那份药膳,有哪些人知晓?”
府医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是……府中……”
他望外面扫了一眼,满府的丫鬟小厮等在屋外,明明都是平日里相熟惯了的人,却好像在一瞬之间面目全非,陌生了起来。
苏菱不动声色将右手撑在府医为了安放药碗而临时挪过来的月牙桌上,没有回应。
府医用右手捂住了嘴,一双小眼睛长到了最大,转而又松开,右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他的目光落在文昌手上,他的手在被外,一双手修长,因为勤加练习,这几日已经磨出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我习惯凡事亲历亲为,煎药一般也是自己上,只是前几日有日肚子不舒服,我就让府中的小翠帮我瞧着火,还有文昌有时正在习武,我也不好打扰,有几日直接和他说了一声就搁在他屋里的,他屋里常有丫鬟小厮进出。再者,我写完了药单也不会藏着掖着,日日摊在桌子上……那……”
府医回忆着,越讲越心虚,他缩了一下脖子,对上了苏菱的一双眼睛。
这一下与平宁将军甚是相像,府医脚一软,若不是坐着,真的能给她跪下。
你怎么不头上贴着这张药单,在府中转一圈,见个人就说“快来看看,这是我开给文昌的药单,想要害他的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呢!
苏菱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
府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欲哭无泪:“我这不是也没想到有人会借此害他嘛……”
“小姐,那要不要多加提防……”春柳站在一旁,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冷风吹遍了,骨节处就像是塞了陈年的碎冰,嘎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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