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张春牛和马二丫才回来,李长嬴在柴房里听到他们喜滋滋的说话声。
李长嬴装作出来小解,此时张春牛和马二丫已经在卧室里,门也关上了,但里面的灯亮着,这两口子还没睡。
“还真是亏了周校长有办法,不然咱们小桃就没书读。”
周校长是李长嬴中学校长,张春牛因为张小桃的成绩差,给周校长送过几次礼,还请到家里吃过饭。
“这还要看长嬴那死丫头的分数出来才行。”马二丫的尖嗓门像石头刮着玻璃刺耳又难听。
李长嬴听到舅妈提到自己的分数便凝神倾听。
张春牛笑道:“长嬴这丫头的分数不会低,成绩好着呢,我看考一中都行,等分数一出来,咱们就把她的档案换成小桃的,填志愿时就填师范学校。”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张小桃张嘴便说读师范学校。
房里沉默片刻,马二丫接着又道:“既然长赢死丫头的分数能上一中,不如咱们也让小桃读一中,也好光耀光耀一下。”
“算了吧,你闺女啥成绩你心里没点逼数,撑死一个小学水平,当年要不是我给周校长送礼,她连初中都考不上。”张春牛声音中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咋这样说你闺女,依我说就读高中,咱村里不是还没人考上一中么?”
张春牛啐了马二丫一口,道:“她读高中有屁用,到时毕不了业你让我到哪里去求爹爹告奶奶,让她读个师范就行了,出来就能工作。
马二丫没吱声,丈夫说得有道理,实在是自家闺女不争气,半晌又道:“春牛,那就读师范吧,但还有一个事我要给你说,读师范虽然不要学费,但小桃三年的生活费可要不少,这你得想办法。”
“这怎么想办法?学费给省了,难道你还想把生活费给省了,我可没办法。”
马二丫哼了一声,道:“咱们养了长嬴死丫头三年,她吃咱们的,穿咱们的,住咱们的,用咱们的,按理说她也该还咱们的恩情。你看她也十五六岁,给她寻一个婆家,咱们收一点彩礼钱,就给小桃当生活费。”
听到这里李长嬴简直听不下去,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恨不得推门进去,对着张春牛和马二丫各扇几个大嘴巴子。
“我给你们排一场好戏。”李长赢出了门。
四五十米开外是老魏家,老魏夫妇和张春牛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吵架。
自从改革开放后,村里不少人去城里打工,张春牛本来也想出去,但马二丫怕他在外沾花惹草,不肯让他打工。
不打工就只能种粮食,但粮食价格太低,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
这两年张春牛改行种菜,种上一亩的菜相比种一亩地的粮食,成本不但降下来,而且利润是种粮食的十来倍。
老魏家只有他和媳妇两人,人手不够没有种地,便养了二三十只羊。
前两月老魏的羊把张春牛家的菜吃了一些,两家人拿着冲担干起架,就连老魏的儿子媳妇都从城里回来帮架。
马二丫也不甘示弱,回娘家搬来四五口人,后来是派出所警察来协调,老魏家赔了十块钱才平息事端,但两家的梁子却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