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易以武宁王妃的名义进宫,按理应当拜谒太后,不过她这趟目的鲜明,不等她找借口,皇帝的传召先来了。
再是被软禁,到底名义上还是九五之尊,皇帝宣召,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前头领路的小太监是赵崇湛的人,一路殷勤地介绍,路过的哪座宫殿眼下住的是哪几位嫔妃。
那小内使年纪不大,人倒是精明伶俐,得亏是嘴皮子利索,否则等闲说不清那么多的人和事儿。从前夏和易当皇后,宫里空空寂寂的,她闲下来了偶尔会琢磨,宫里几千间屋子,得住多少人才能有人气儿。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只要迎来一位多情的主子,六宫哪里够塞人呢?连西三所里除了太后的居处都被临时征用了,一间屋子都得挤上好几位姑娘。
京里比不上南方湿润,不过夏和易从北地出来,见到哪儿都觉得是多雨的天,淅零淅留的雨,时断时续,下也下得不痛快,还弄湿了裙摆,裹在腿上,甩也甩不断。
夏和易在这样夹缠的雨里想起了在船上屡次三番对赵崇湛示好的姑娘,顺嘴儿问道:“我从前跟姚左布政使家姑娘有过来往,她赐了什么位分?这会儿住在哪一处宫里?”
小太监哦了声,“您说僖美人。”
夏和易怔了下,她做皇后的那辈子,姚姑娘还是僖嫔呢,怎么这一世连个嫔位都没着落。
小太监事前得了令,对王妃要知无不言,因此很敢说:“听说在进宫前,僖美人存了些不该动的心思,叫万岁爷一气儿之下便冷落了她。”
夏和易这会子觉得姚四姑娘是个可怜人了,在船上对赵崇湛示好,大约摸是被庄妃捅到御前去了。
步履转过一片宫墙转角,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前方的夹道,“怀平郡王妃就住在前头,随淑妃娘娘居住。王妃想不想去打个照面?耽搁个一时半刻的,也不碍的。”
夏和易沉沉叹了口气,大姐姐好歹背着郡王妃的衔儿,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混在后妃群里,算什么回事呢。不过人各有志,谁又能管得了谁太多呢,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招招手让陈和祥近前来,低声问道:“陈公公,王爷真的对我一点吩咐都没有吗?没他发话,我心里真是没底,待会儿面见万岁爷,我到底是该虚与委蛇,还是越性儿撕破脸皮啊?”
陈和祥只笑,请她放宽心,“王爷什么都没交代您,就说您一应放心去做。咱们不得万岁爷宣召不得面圣,待会儿您自个儿进去,但心里别慌乱,宫里都安排妥当了,实在有什么,您大声唤人就是了,总归是要保证您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