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易气得差点憋出一个鼻涕泡来,当即炸庙跟他争论开了,“是我太矮?您怎么不想想,您长那么高做什么,难不成您将来想当一棵树?傻大个听说过吗?”
赵崇湛怅惘地摇头,意味深长道:“民间有个说法,‘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搓’,本王深感忧心啊。”
夏和易不可思议,拼命举手在自个儿脑袋顶比划,“我在姑娘里已经算高个儿了,不信您去比较比较。”
赵崇湛目光玩味地“嘁”了声,“我上哪儿去比较?你动脑子想想,我还能有接触其他女人的机会吗?”
夏和易满肚子的火,一下就熄灭了。
拌嘴成了寻常事,有时候吵急了,他脱口而出的实心话,让夏和易觉得窝心。
她心里明白,南定王的事儿没他说的那么轻巧,论亲疏,他们夫妻一体,武宁王的好歹,比娘家哥哥姐姐干的混事儿更要紧。夏和易心里满满兜着一满兜的担忧,不好全表现出来加重他的负担,只能垂头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低声咕囔道:“所以您要好好活着,等我为您生儿育女。”
赵崇湛怔惘地看着她,想到他们将来会有孩子这件事,心头涌起一阵充满期许的感动,他思量着如何才能够让她放心,作保是必要的,然而感动得太过了的结果就是口不择言。他很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我肯定能活到等你生一窝小矬子的那天。”
这一天,武宁王的下场,自然是被狠狠揍了一顿,夫人是个生猛的,尊贵的武宁王爷生怕还手伤了她,于是在放弃抵抗的过程中衣衫褴褛,风度尽失。
赵崇湛气得声儿都颤了,指指点点,“你给本王等着!”
夏和易对这种空口白话的威吓早已免疫,就那么睁着眼睛不惧死活地望着他,还故意找茬儿寻衅,将褪去罗袜的脚狂妄地踩在他的大腿上。
赵崇湛被她挑衅的举动激得气血一阵阵上涌,抬手就摘了帐幔上的金钩子。虽然此报复非彼报复,但都能换得她眼眶泛红哀声求饶就是了。
春意暖融,金石相击,引吭间水漫金山,冬日的月夜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然而再是长夜漫漫,也终有天亮的时刻。
夏和易早晨醒来,床上又只剩她独一人。武宁王恫吓她的话当然没有后续,唯一可以称作后续的,是他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不知道忙些什么,忙得好几日见不着踪影。
好歹都罢,日子又过了一程,若是还在京里,这个时节已经吃上了最早一拨春笋,可北地照旧是白皑皑的一片,雪能积到脚踝深。
夏和易一路上辛辛苦苦买的茶馆酒肆,事实证明还是很有作用,今儿又送了一拨消息进来,街头巷尾的闲谈里,有海一般的真和海一般的假,浩瀚的消息得由武宁王的人事先筛过一道,滤掉那些吹牛皮的和不值一提的,剩下的都值得斟酌商榷。
离排膳还有时辰,她歪在榻上百无聊赖,随手拿起一册翻翻打发时日,可翻着翻着,眉心渐渐紧了,坐正了身子。
册子里记载了怨天尤人的抱怨声,几个月前,一斗稻米,市价大约五十文,近来米价一直在缓慢上涨,到造册的日子,已经近八十文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