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只一眼,她就发觉绝世妙计不能成事了。
那镖师们一个个身强体壮的,那大胳膊肘,抡起一拳都能打死三个她,再说是一群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山民,实在不如何合适。
夏和易抱膝蹲在车辀上,着实苦恼了一阵。
但是不要紧,人是活人,绝世妙计也可以变通,她很快想出了另一个绝世妙计,重拾笑脸,“要么这样,有人骗你们进城做工,但是不给结工钱,你们远远瞧见我的马车,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就以为我是那黑了心肠的掌柜的。”
镖师们的晒得黝黑的脸上神情复杂。走镖的年数多了,押货最多,护人也常见,不能明说的事儿也不是没碰过,这趟原以为是送一个好日子过厌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家小姐去北地,没想到路上还要干唱大戏的活儿。
夏和易见没人接话,便使了个眼色,让秋红踅身抽了几个钱袋子出来,递给瓢把子,笑道:“袋里装居米①,您拿回去,请并肩们②吃酒。”
都是她从不知道哪本闲书上看来的黑话,可惜只记得三两个词了,说得不伦不类。
那镖师接过钱袋子,托在手里掂量掂量,抛起来,砸在掌心里沉闷闷的声响。
有了银子,一切都好说,讨好的笑脸立刻奉上,还有心思以不伦不类的方式回应了她,“瞧不出来,您还是个现份儿③。”
银子使出去了,都能活动起来,横竖她有钱,没什么心疼的,尽管她妙计连出,总归是孤掌难鸣,一定要大家伙儿一起配合才能成事。夏和易不放心地叮嘱道:“他们可是正经侍卫,不能真打起来,不提输赢,万一他们二话不说要扭送官府,咱们就够喝一壶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及时放下刀枪,我一得救,你们就停手,我一使眼色,你们就求饶,听明白了吗?”
镖师手里掂量着额外收的银钱袋子,既然没过镖局的明账,那就是谁也不知道的私钱,心里脸上都乐开了花,“这事儿咱们兄弟虽然是头一回干,但既然收了您的好处,您放心,咱们旁的没有,就是义气管够,保管给您从头到尾干得利利索索的,绝不添麻烦。”
夏和易信心十足了,“那我就指着您了。”
瓢把子直拍胸膛,“不是小的吹嘘,在顺天的地界上,再没有比小的更熟悉地形的了。再往前走两三里地,有处山谷,细细的一线天,咱们喊打喊杀的动静大些,保准前头听得见。”
镖师连说了好几句“放心”,一列向后隐退在夜色中,踩点儿做准备去了。
连续不断的吱嘎声听得人昏昏沉沉,夏和易靠在春翠的怀里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坐起来,又嚼了几块干饼子,见车外的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连绵不绝的青山,在夜幕下浓如墨汁,白日里青翠生机的树林被夜风吹得晃起来,攒动的暗影像魑魅张开的爪牙。空气并不因入了夜而凉爽下来,依旧令人口干舌燥燥热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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