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狸还没睁开眼,就被贺郎按在了床榻上,柔软绯红的被褥衬托着雪白的毛发,触感软绒绒的,因为是灵物,有一种天生的光芒焕发之感,连每一根细绒的尖尖儿上都仿佛盈着浅浅的光晕。
贺离恨板着脸,严肃地看着它。
白狐狸朦胧地睁开眼,眼睛墨黑,又柔柔地泛亮。
贺离恨伸出手,将手放在白狐狸的肚子上。在柔软的地方摸了摸,不知为何,这明明只是小兽的身躯,却让人下起手来有些不好意思。
梅问情先是有一点儿意外,然后很快眯起笑意盈盈的眼睛。狐狸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贺离恨抽出手,又摸到她的脑壳,揉捏着狐狸耳朵,然后顺着脸颊滑下来,将道祖大人翻来覆去地狠挼了一遍。
这只白狐并不掉毛,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象征性地挣扎一下,后来居然很没志气地认命了,尖尖的犬齿在贺郎的手指上磨,磨出一道又一道浅浅的、玫瑰色的红印子。
这印子太细碎了,像是从他的指间伸出一朵花,花瓣打碎在肌肤上。一不小心咬重了时,白狐狸还用舌头舔一舔伤口,即便梅问情没有在他的元神里说话,但从她的目光里,贺离恨还是隐约意会到——
她似乎在说:“那就给你欺负一下吧,谁叫我喜欢你呢。”
梅问情没有这么说,贺离恨却突兀地心跳加速,于是又主动地将手收回,默默地看向另一边。
白狐狸翻了个身,听到方才还静默不语的贺离恨突然开口。
“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她在神识里问。
“你这个人……比我可怕多了。”他道,“这个魔修应该换你来当才对,原来我是真的天真纯良、温润可亲。”
梅问情倒是没有反驳。
“没有我的时候,道祖坐镇,明明是一个大千世界最稳定的因素,但若是你这样的性格遇到了我,那才是最不稳定的那个……也难怪‘天意”排斥了。”
“我总觉得你想说的不是这些。”梅问情道。
贺离恨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神情从紧绷时的冷峻,终于一点点露出崩塌的迹象。他深深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舌尖仿佛还幻觉般地弥漫着那股血腥味。
“我很厌恶你把自己置身危险。”他说,“不要再发生了……这种事。我会恨自己的。”
他表达得有些含糊不清,话语也有点儿艰涩,但意思传达到了。
贺离恨说完这话,抬眼跟她相对,见到白狐狸墨黑的双眼里透露出一股一半沉思、一半欣赏的光华。
她说:“好。”然后顿了顿,又道,“贺郎以后会保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