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沈燃冰是什么性情,她要如意,就不会让别人如意。再说这女人早大几千年就愿意为先生一死,你们要她去动阴阳天宫的主君?你们这些徒孙后代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怕惹得人哭嚎,一言说罢,稍有不合,阮宗主的泪又下来了,果然还是劝不住这捧老泪。
天女魁都一时不知道她是哭天下修士,还是哭她自己了,听得眼烦心烦,不耐地道:“魔尊杀宿敌,有因便有果,成王败寇,不外如是。谁的修行路上还没有几颗名叫‘道友’的垫脚石了?不光是你们,当初背叛他的邪修、妖族、魔物,他也一并还清,料理得干干净净,也算公平。”
阮宗主怎么想,也想不到能从青衣天女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公平”二字,顿时瞠目结舌,怔愣当场。
屏风之后的梅问情喝了口茶,手中转动着道珠,温和点头,慢悠悠地想:“是啊是啊,我没出手,他一个单挑你们一群,实在不会有比这再公平的事了。”
阮宗主怔愣过后,立即扑上前去,抱住天女魁的大腿,泪如泉涌:“天女娘娘切勿见死不救啊,看在我们同属正道的份儿上——”
天女魁头皮发麻,默默地挪开腿,从牙缝里冒出来一句:“谁跟你们是一个正道,再说这话,本座就先……”
她想说“再胡扯本座就先料理了你”,然而想到梅先生就在身后,要保持自己身为学生纯良无知、天真赤诚的形象,故而忍耐下来,按住不言。
阮宗主见她不曾喝骂,更加变本加厉。天女魁实在不堪其扰,转头看向屏风外侧露了个衣角的小惠姑娘,拼命咳嗽、使眼色,那头的小惠才顶着一张团红胭脂的脸,目无波澜地偏过来一观。
天女魁拉住她袖子,低声道:“快别看戏了,我多年不理世事,撑不住这个。”
小惠摇了摇头,平平淡淡地道:“魁祖,您跟在主人身侧日久,怎么能不为主人主君分忧解劳,探察敌情呢?”
说罢,便又轻轻地扯回了袖子。
“哎你!”天女魁求助无门,眼睁睁地看着小惠姑娘恢复成一个冰冷无情、没有情绪的纸人,颓废地坐在圣座上,以手扶额,无力道,“别吵……别吵,你慢慢讲,慢慢讲……”
那阮宗主于是又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天女魁所领的圣魁宫虽然已经现世,但是她本人其实并不参与正道修士或各大门派的争锋角逐,其本人的地位十分超然。
一个门派宗主求上门,这还是千百年来少见的一次。到了天女魁都头痛时,梅问情竟然还不出声,仍在屏风后缓慢地喝茶,气度淡然,平静至极。
其中这阮宗主还将贺离恨描述得青面獠牙、包藏祸心,简直要捏造出三头六臂的形象出来,连天女魁都捏了把汗,然而梅问情却听得兴致勃勃,时不时想起赖在她怀中撒娇讨好的某人来,颇有一股新奇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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