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下来,也该料理正事。
贺离恨让她催熟浇透了,骨头都泛着软。他乖乖坐在妻主怀里,让梅问情给他整理衣袖领口。
她的手携着一条皂罗带从后方合围过去,挂上浅金的丝绦玉佩,手心放在他腿上,低眸轻声:“可还提得起蛇刀吗?魔尊大人。”
贺离恨:“我身经百战,什么没见过,孤身厮杀的时候尚且冷静镇定,从没有提不起刀的那日。”
梅问情笑了笑,照顾他的颜面没说什么,心中却想:不知道前日夜里,是谁连我的发尾都抓不住,抱在怀里说什么是什么,仿佛融化了似的。
两人收拾完毕,一派正经架势地出去跟小惠碰面,再回到当日的清源剑派正殿中,几人坐在一侧,另一边则是昆吾剑仙沉萱与她的道侣魏怜衣,而谢风息一手持剑,风尘仆仆,立在殿中。
孟琨玉面色沉沉,虽然更站在公理的一边,但看到二师妹负伤,仍有些下意识地关心。她虽然没问,可当梅问情等人进殿时,谢风息便猛地转过身,盯了她一眼。
但她很快便又收回视线,望向明二郎。
她气息低弱、负伤未愈,又连日赶回门派,身上有一股尘世倦怠的风沙之气。而明无尘自从练了妖修功法,体质渐强,又挣脱了她的锁链牢笼,大有改天换地之感,所以面貌神情,比在那个小镇当中更为温润清艳。
谢风息望了他片刻,道:“师姐急召我等回门派,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孟琨玉道:“我已跟沉萱师妹谈过,你们昔日之约,我全都知晓,我知道你不是个隐瞒的性子,只是你不在场,很多事不当面说,外人会觉得我冤了你。”
谢风息浅笑一下:“师姐,你这话还跟多年以前一样,长姐如母,拿我们将小辈看待,所以行事之中必有规矩,不允许我等自作主张。我辈修士翻手风云,不过是一个世家的儿郎,关了就关了,也配治我的罪吗?”
她话语停顿,凝望着孟琨玉,勾起唇:“大师姐,你已不是掌门了,处置我这样的长老,还是得请沉萱来定夺,还请师姐在这剩余的几年阳寿里,谨守本分,不要越俎代庖。”
孟琨玉知道她在天劫之后便性情大变,却想不出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多年的照料关爱之情付诸流水,比她以下犯上、知错不改,还更让人心痛万分。
孟琨玉是女童样貌,身上从来是简朴道袍,无所赘饰。她一开始知道此事时还会怒,还会痛惜,然而数日过去,她只觉得心寒如冰,仿佛已从两位师妹身上,看到自己苦心筹谋过后、清源剑派之后几百年的光景。
一门三元君,所谓的鼎盛之势,不过虚幻泡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