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既非清源剑派招收弟子的盛典,又不是论剑大会开启的时间,所以即便是顶尖剑派,山门前也渺无人烟,四周尽是山林中吹拂而来的落叶。
落叶干枯,门前有一个扎着发髻、身穿道袍的女道童手拿扫帚,不断地清扫落叶,然而落叶纷飞,时常扫去一重,又落一重。
女道童的外貌大约六七岁,见有人来,便将扫帚支在一旁,伸手行礼,声音清脆、带着一点儿奶声奶气地道:“清源剑派,孟琨玉。请问娘子有何贵干?”
梅问情在前,身侧挽着贺离恨。她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小惠姑娘、以及带着斗笠长纱遮掩面容的明无尘。
梅问情先是沉吟几息,决定如实回答:“寻仇。”
女道童怔了一下,眨巴眨巴眼,好笑道:“娘子若无化神之境,还是请回吧,我派一门三元君,虽然……那位大师姐寿数不长,濒临陨落,可也不是说寻仇就寻仇的。”
梅问情微笑道:“说寻仇,其实只是寻一个公理。试问满天下中,岂有师姐夺取师妹心上人的道理?岂有婚约在前,却被同门修士强掳侮辱的道理?还是独独你清源剑派不同,许给女修一人,就算许给全门上下,肆意糟践了。”
她说话语气不重,轻柔飘渺,似乎像是玩笑,但内中却严峻得很,分明字字句句指责清源剑派没有天理门规,说她们肆意玩弄郎君,寡廉鲜耻,草菅人命。
这可是剑修门派,出了谢风息那一个疯子已是闻所未闻,其中修行者大多无情寡欲,跟男人少有牵扯,居然能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指责。
孟琨玉闻言皱眉,当即道:“道友若无罪证,就是在这里含血喷人。”
刚刚还亲切地唤一声娘子,这时候又公公正正地称呼一声道友了。只是这女道童看起来年纪虽小,说话做派却不像小孩儿。
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上流露出严肃之态,身上是随处可见的淡灰道袍,长发扎了个髻,别无他饰,手中虽无剑,却让人觉得其人便是一把顶峰之剑,随时便可出鞘。
梅问情怎么没有罪证,她可有明二郎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证呢,便让开几步,示意明无尘上前,同时轻轻质疑道:
“昔日沉萱与明家嫡出二郎定亲,又悔婚不娶,另纳他人。玉映剑君谢风息受困天劫后,就很少听说过她的踪影,难道真是清心寡欲,不近男色吗……你们这一门三元君,其中的两个之间,是共享夫婿,还是达成交易?弄出姐夺妹夫、如此龌龊之事。”
这种指责严重得过分,孟琨玉眉头紧锁,已经有些听不下去,然而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却掀开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怔了怔,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明无尘的眼眶瞬间红了,道:“大师姐。”
“二公子?”
孟琨玉哑然一瞬,连忙道:“我听沉师妹说,你不愿嫁她,跟人私奔远走了……我还去寻找过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