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扑面而来,铜针散落一地。药箱被翻了个底朝天,四下都是七零八落的药草。
而邹氏已经昏迷不醒了。
她紧闭双眼,唇色发紫,脸上和衣衫上沾了大片血迹,手臂上还扎着半截铜针。
黎子序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他话都说不利索,语气中带着哭腔,“我、我只是和往常一样扎针啊!起先阿娘都没有反应,怎么突然......”
黎云书忙去探邹氏的鼻息,见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惊得她吸了口冷气,“你......你是不是扎错了?
黎子序傻在原地,手一直在抖,脑袋更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昏昏沉沉,茫然无措。
他......扎错了?
他学医这么久,一直是精益求精,每个穴位都是认真研究了的......怎么可能扎错?
可阿娘确实是因为他这一针,才忽然呕出鲜血,昏倒过去。
能害她的,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云书顾不得太多了。
她飞快拔出铜针,难得严肃而慌忙地扶起邹氏,“快带阿娘去医馆!”
*
天色黑尽,没有星月,永夜好似没有尽头。
乌云卷积而来,淅淅沥沥,下起了牛毛雨。
顾郎中已在屋内诊断多时了,黎云书在外面踱步,黎子序坐在一旁,垂头不言。
此时已至三更,医馆中病患大都入眠,唯独这屋中的灯火还亮着,朦朦胧胧地描摹出了雨丝轮廓。夜色沉寂如深渊,潮水般的黑暗,似连这一丝一毫的微光都要吞没。
半晌,顾郎中撩开门帘。
他出来的一刹那,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走上前,却被他挡在门外。
大抵是难以出口,他欲言又止许久,才道:“云书,你过来一下。”
黎云书应了声,正要走去,黎子序忽然一掀衣摆,跪在了顾郎中面前,“师父。”
他眼眶发红,“阿娘现在怎么样,您说,不用避讳我。”
黎云书看顾郎中面露为难,知道是不好向黎子序透露,安慰道:“子序,你在这里等着,若有什么事情,我自然......”
“我不要!”
黎子序直起脖子,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师父,您说吧,当着我的面说!”
他固执得很,怎么拉都不肯起来。顾郎中没了办法,捋着胡子沉下声,“子序啊,不告诉你,是怕你会一直愧疚下去。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我怕打击太大,会毁了你一辈子。”
听到这话,黎子序像是被石头砸中了胸口,颤声问着:“我阿娘她,难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