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起来做起来似乎是难,但其实也简单,不过就是全心全意站在李章的角度上为他着想罢了——当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时候,那么所剩下的就全是公正和忠心。
所以郑婕妤会被李章认为还有些不懂事,他会觉得她性格还不够好,希望她能教一教。
但这简单的事情也并非是一两句能教会的。
试问一个普通平常的人,谁会完完全全丢掉自己,完完全全去为别人着想?
人都是有私心的。
贵妃口口声声说着行事要从李章的想法出发,为李章做他想做的事情,但到头来她还是会想着崔家,会想着楚王李佾。
郑婕妤进宫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她愿意完全不管其他,不顾所谓家族荣光,只安安静静地跟着李章?
当初倒是有一个皇后的的确确是完完全全为李章着想,不仅要全了面子,还要顾着里子,可李章自己不领情,白白让皇后熬得油尽灯枯香消玉殒。
而她,她也没有公正无私到把李章当做是人生中的唯一,她不过只是不怎么在意宫里面这些事情,只等着将来能出宫而已,所以她不介意低头也很容易做到忠心,她又无亲戚家族又无亲生子女,她就只她一人,就算想要有一把私心,也不知道要去向着谁罢了。
就好比朝堂上所谓孤臣和独臣,他与左右皆无牵扯,所忠心只有皇帝一人,所以皇帝一定会重用他。
放到后宫来,便也就是她江画如今处境的变体。
郑婕妤等了许久只等到江画的一句不介怀,扭着手里的帕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可怜兮兮地看向了江画,弱弱道:“娘娘,那妾身以后还能来找娘娘说话吗?”
江画含笑看着她,道:“想来便来,若是你有空过来陪着我说话也不错。”
这话让郑婕妤面上露出了几分欣喜,她扯着帕子勉强笑了笑,最后又眼眶一红哭出来,开口便是哽噎:“妾身昨日一夜没睡,就怕娘娘将来嫌弃妾身,便再也不理会妾身了。”
江画看着她,只觉得这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对着她实在浪费了些,她又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被那西戎公主刺了一刀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她如今是连后宫里面这些人际都不太想理会了,若不是还想着距离出宫还有长长的年月手中没有权力恐怕过得艰难,怕是连这摄六宫事也不想要,只想安静地过日子。只是既然手里还有权,这些事情便也不可避免,她垂下眼端着茶喝了口水,然后重新看向了眼前的郑婕妤:“不必如此。我从前没为难过你,今后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什么,倒是不必想得这么不着边际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