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被捅了生死不明的是我?”李傃抬眼看向了他弟,“会因为赔偿和诚意就这么算了吗?”
“不会。”李傕很肯定地说道。
“所以为什么受伤的是淑妃就一定会有可能算了呢?”李傃轻笑了一声,“父皇不会因为受伤的人是谁而改变想法,今天就算受伤的只是一个命妇,父皇也不会那么算了。”
李傕微微皱起眉头,把李傃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才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大概也要看父皇究竟能从那群西戎人口里拷问出什么东西了——说起来,多亏是有淑妃,否则如果真的伤着的是你……我可能已经哭死了吧……”
“你还会哭?”李傃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看你话这么多,一点都看不出来。”
“哇我刚才就差点哭了!”李傕指了指自己泛红的眼角,“我刚才骑马过来的时候眼泪都要流出来,生生忍住了——你不要以为我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知道,淑妃给你挡了一刀我心里比你难过多了!但我哭也没用啊……而且你刚才呆呆的只站在这里不动,我都吓到了,我说了这么多话安慰你,结果你好像都没听进去。”
李傃看了李傕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哭,刚才他半点泪意都没有。
刚才他惊吓、震惊、后怕,然后便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知道抱着江画往这边来找太医,他心中愤怒,甚至对西戎都起了杀意,可偏偏悲痛似乎缺席了一样,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块木头了。
他不敢去想如果江画真的重伤去世了会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去想这件事情,也只能想到宫中典制中那关于妃嫔去世后那长长的规格旧例,他想到他作为太子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出席。
他不需要为庶母有什么意义上的表态。
他不能,也不可以。
他所缺的悲痛和眼泪是他不能为江画表露的。
荒谬到可笑。
他应当此时此刻守在她身边,亲手伺伤疾,再亲自为她报仇雪恨,让那什么梵珠公主直接过来给她偿命。
但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站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所以你被吓到了吗?”李傕见一旁的李傃又沉默了下去,忍不住问道。
李傃看了他弟一眼,淡淡道:“是的,被吓到了。”
“那我算是……开解你安慰你了吗?”李傕又问,“等会要我陪着你一起回去东宫营帐那边吗?哥,我觉得我有点腿软,你要不陪我回去缓解一下我紧张腿软走不动路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