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皇后的意思倒是很明白了。
江画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王昭仪,含笑道:“昭仪娘子还应当把宫规熟读才是。”
王昭仪低了头,没有听到皇后叫起,她并不敢站直了身子。
上首的皇后笑了一声,道:“宫里不是安国公府,这话我只说一次,昭仪须得谨记。”
这话虽然简单,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只有皇后有资格这么说。
而这话听在殿中诸人耳中,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王昭仪苍白着脸,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连站也要站不稳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下来,口中哽噎道:“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而贵妃却笑了一笑,伸手拉了一把王昭仪,亲切笑道:“昭仪娘子还是先坐下吧!皇后娘娘向来宽和,你这幅样子却好似娘娘欺负了你一样,实在不成样子。”
王昭仪听着这话,脸上的惶恐更盛,她嘴唇哆嗦了两下,跪倒在了地上,却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江画在一旁看着便觉得好笑了。
贵妃说那句话她能理解,因为皇后方才把自己和安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再一次拉开了,贵妃既然是崔家女儿,既然现在楚王都已经封了王,他们就不需要和安国公府再有什么合作,能拉一把就拉,不能拉踩一脚也无妨,总之是先要明哲保身的。
但王昭仪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皇后的族妹,皇后就会对她另眼相看?或者说因为她现在似乎得了皇帝李章的宠爱,皇后就会高看她一眼?又或者是,她认为安国公府就是无可替代的重要,皇后一定会优待安国公府出身的她?
她猜不透王昭仪在想什么,但却能知道皇后现在在想什么——她款款站起来,双手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王昭仪,让她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昭仪娘子是该好好学学宫规了。”她笑着说道,“规矩这二字最重要,在宫中人人都讲规矩,不兴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往下跪的,跪也要有跪的道理,娘子这样跪下来是为什么呢?哭又是为什么?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是因为对规矩不熟悉,所以说了不应当说的话,做了不应当做的事情?”
这么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王昭仪泪眼婆娑,半晌无法回答,只好掩面低头。
“方才昭仪娘子问宫务,按照规矩,这原不是昭仪娘子能问的事情。”江画不急不缓地说道,“娘子也算大家出身,大家宅院里的规矩,主母理家务,那些什么小妾姨娘通房丫头能不能问家务?主母不想问家务想让人代劳,家里的那些下人们能不能指手画脚?”顿了顿,她从容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道理都是一样的道理,宫里宫外又有什么不同呢?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娘娘要怎样做、娘娘想怎么做,如我们这样妃嫔,哪怕是贵妃与我,也是只能听从而不能质问的。”
话引到了自己身上,贵妃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江画,略一思量,便把话接了下去:“淑妃说得有理。”她笑着说道,又看了一眼王昭仪,“但昭仪也不必太惊慌,皇后娘娘向来大度,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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