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好好赏了弘文馆外的白梨红梅,又在地上捡了两朵白玉盏似的玉兰,逛了半晌,尽兴之后,方才一人捧着一朵踏进了承乾殿的大门。
但一进宫门,便先撞见了一个等待许久的小内侍。
内侍是来传开元帝口谕的——
陛下召甄七巧面圣。
叶茉听后满面担忧:“怎么办,肯定是陛下知道李大人的事儿了!”
小内侍催促:“快着些吧,不知道你们耽搁这么久,再让陛下等急了,咱们都得吃罪!”
苏昭昭闻言,顾不得多言,放下玉兰,与叶茉笑了笑:“没事,等我回来。”
承乾宫,与帝王寝宫原本就是挨着最近的,只隔了两道宫墙。
苏昭昭在小内侍的带领下一步不停,一盏茶功夫便也到了开元帝的寝宫。
陛下在书房,得了禀报之后,也没有晾人,苏昭昭气都没喘匀,就被召进去——
殿内很安静,乍一进来,好像到了空屋子里。
分明一眼扫去,苏昭昭前后能看见了宫人就有七八个,但每一个都是低眉垂首,连个呼吸声都听不着,仿佛连阳光都不能照在这些人身上。
在这样的氛围下,苏昭昭也不自觉的屏气敛息,脚步都轻缓的几乎毫无声息。
就这么一路飘进内槅间,看见开元帝的身形后,便结结实实的跪下行礼:“陛下万安。”
“甄七巧。”
开元帝的声音凉凉的:“能将翰林院的老师气走,你的本事不小。”
苏昭昭闻言抬头。
或许是今天不用上朝,开元帝今天没穿龙袍,就一身宽松舒服的素色燕居服,干干净净的素色,一丝纹绣不见,没有束发冠,只用宽玉簪与发带挽起,拇指上套着同色的白玉扳指,
从苏昭昭的角度,能看到暴君睫毛格外的浓密,在白到过分的面色下,黑得像是一团墨,他的骨节分明的指节,甚至比那白玉扳指更白。
即便是这样清淡温润的君子打扮,都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一般的尖锐寒气。
真是奇怪,分明刚刚进殿时,苏昭昭看着外头木头一般的宫人时,还十分有共感的,满心都是紧张与畏惧。
生杀予夺的封建帝王,还是恶名在外的暴君啊,心情不好,随随便便一句吩咐,就能让你丢了性命、甚至生不如死。
当你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但等当真看见开元帝之后,分明对方一开口就是冷峻的质问,苏昭昭却不知为什么,反而不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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