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威地处西疆,回暖都来的晚一些,虽已立春,却还不到播种之时。
这个时辰,按理说,除了她,该没人大中午的往这硬邦邦的菜园子闲逛的。
不料她才刚进园子,就瞧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熟悉的圆墩墩身影,正拿着一根木棍在草丛里指指戳戳,挖什么东西似的。
这模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大伯家的小儿子,这个家里最讨人厌的小堂哥苏熊。
“疯丫头?怎么这么巧,你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宝贝!”
刚才还在草丛里挖土的苏熊,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她,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招呼她过去。
苏昭昭一个顿步,转身就往回走。
“哎哎,别走啊!”
但苏熊已经发现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苏熊这人,一向就是个拿讨嫌当有趣的,苏昭昭越是不理,他就越是要拦在人面前想着法子挑衅:“我娘不是要你好好学针线吗?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了?”
苏昭昭绕了几圈没绕过去,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你吗?整天偷跑逃学?”
苏熊朝她做个鬼脸:“你就是想逃学也没学给你上,你现在怎么的不说,开春就要去学文习武了?”
这说是苏昭昭七岁时的事,那是她的父母还建在,年节苏家一大家子相聚时,长辈们说起了苏熊要送去城里唯一的学堂开蒙认字,年幼的苏昭昭就突然语出惊人,问起那她是什么时候去上学?是明年开春吗?
没错,苏昭昭的牛心古怪是自小就有的,譬如上学,她便一直以为女孩子也应该和男孩儿一样,长到了岁数就要一块送去学堂学文习武的。
这话叫当时的苏家人都哈哈大笑,苏熊更是拿这件事笑话了她好几年,一直到现在都不肯放过。
但苏昭昭并不羞恼,她甚至露出高人一等的模样:“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许女孩子上学,难道是什么很骄傲的事儿不成?只能说明西威这地方偏僻落后罢了。”
苏熊如七岁时的苏家人一般哈哈大笑:“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地方像你说的,女人能去读书习武,考功名求前途的?”
“你见过这样的地儿吗?”
“你说啊,说不出来了吧,切!死鸭子嘴硬!”
苏昭昭没有再开口,乍一看,像是真的被说中了似的。
但与苏昭昭一体同心的周沛天却诧异的察觉到,并非如此。
不知是谁给的底气,这孤女的心坚稳的如同高山磐石,倔强到莫说这个苏熊了,他甚至觉着哪怕是天子亲至申斥,说破了天去,这苏昭昭都能坚信她说的是对的,错的都是旁人——
活像是她当真就在哪儿亲眼见过似的!
苏昭昭没有发觉自己第二人格的疑惑,其实她从小就也想过,这些谁都没听过的念头,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又从哪儿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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