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送了口气,求之不得般忙忙的退了一步,静娴却是没犹豫的举步迈了门槛,正殿里门窗紧闭,绕是殿里窗纸都用的是上等的轻纱琉璃,乍一进门也显得有些昏暗。静娴略停了停,等着眼睛适应了这光线便凝目打量了起来。凤仪宫规制在后宫自是最高的,桌椅装饰皆是富丽的很,也清扫的很是干净,但若却依然能找出许多奇怪之处,比如殿内没有随侍的宫人,比如桌案上没有待客的果点茶盏,比如一旁高黄柏木制的博古架子上并没有摆常见的瓷器玉石一类的摆件,只是稀稀松松的放了几个不过手掌大小小玩意,显得很是空荡。
正室里没有人,静娴仔细打量了一遭有些犹豫的慢慢走进了内室,刚一掀帘便在面前铺着厚厚锦垫的贵妃榻上看见了一女人侧坐的身形,这个时辰竟却穿只着白素绸的中衣,光脚斜坐在榻上,乌发也未挽只是散散的披着,身上也没有一件饰物,正看着窗外透进的光似是有些失神。
静娴愣了愣,慢慢行了进来,收手松开了刚掀起的珠帘,琉璃碎玉制成的珠子相互撞击,便哩哩的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塌上的女人也被这响声惊动,猛地扭过了头,便见着着了女人五官清丽,眉角飞扬,看见静娴后皱紧了眉头,沉声开口:“你是何人?锦绣呢?本宫怎的连一声通报都未听见,便有旁人进来?”
虽一丝脂粉装戴都未施,这话一出便真有了些不怒而威的气势,静娴犹豫一瞬,缓缓曲膝见了礼:“妾淑妃齐氏,见过皇后,皇后万福金安。”
只是低身后却久久不见对面动静,静娴抬起了头,看着卫皇后面上带满了疑惑,似乎很是不解:“宫里何时有了淑妃?还有你,本宫为何从未见过?”
静娴站起了身:“前月刚晋的,妾身和几位姐妹是今年春采选进的宫,却还未与皇后请…… ”
“胡说!”静娴话未说完,便被卫皇后忽然尖刻起来的声音打断,刚才飞扬清丽便一丝不剩,面目都忽的扭曲,瞪视着静娴就那般未着鞋袜的立了起来,逼近两步接着喝道:“本宫不准谁能封了妃!谁敢封妃!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本宫这装腔作势?锦绣!锦绣呢?还不赶快把这蹄子打发了去!”
静娴退后一步,默默不语的看着卫皇后这番疯狂的叫喊,她口中的锦绣自是未曾出现,门外却是因这声音出现了几名太监,为首的正是刚刚领静娴进来的那位公公,见着这场景很是熟练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两名小太监便忽的上前抓住了卫皇后双手,按回了塌上,卫皇后依然在大声嚷嚷着,这会却不是刚才还有些道理的话,只是癫狂一般不停叫着“锦绣,”声音尖利,披头散发,几乎让人汗毛直立。
静娴看了一阵,正待转身出去时又听见掌事公公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快去请公主过来!”
静娴听了这话心头一动,便也未走远,只到了帘外立着,这会也没人顾得上理会她,隔了一层珠帘依然能很是清晰的听见内间的动静,许是被捂住了嘴,卫皇后这会就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唔、唔”声,伴随的还有什么东西被摔倒地毯上的声音,但很是沉闷,应是木头砸到了地毯上。静娴这会也明白了为何着凤仪宫里东西几乎皆是木质,连一瓷器都见不着的缘故,甚至也想起了还在明合苑的时候,赵尚衍被魏九行匆匆叫走时的场景,这会也就不值得诧异。隔着珠帘看了看,隐隐绰绰只能瞧见几个内侍的背影,但这会卫皇后力气大得很,宫人们似乎也不敢下狠手,依然在来回纠缠,静娴看着却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悲凉,退了一步一转身却又在身后发现了一低矮的人影,正隔了两步抬头定目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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